突然,撒尔幸背后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ldo;这么大的公交车,只拉我一个人,全世界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rdo;
撒尔幸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这具死尸已经抬起头来,下巴顶着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正近近地盯着他……
他一脚刹车踩到底,公交车怪叫一声停下来。
撒尔幸抄起一根铁摇把,站起来,狂叫着朝这个死死盯着他的脑袋砸去:&ldo;嘭!‐‐嘭!‐‐嘭!‐‐&rdo;
死尸的脸又朝下趴下去了。摇把砸下去,就像砸在一块石头上,已经流不出血来了。
撒尔幸扔了摇把,跌坐在座位上,盯着这具死尸喘粗气,,突然破口大骂:&ldo;操你八辈子祖宗!我既然敢杀你,就不怕你变鬼!听见了吗?&rdo;
死尸一动不动。
撒尔幸继续开车‐‐前面已经看到玄卦村的灯火了。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撒尔幸掏出来看了看,是家里的电话。
他平静了一下,接起来,是母亲:
&ldo;幸子,你今天你回家来住呗,妈妈想你了……&rdo;
母亲经常说这样的话,但是,今天撒尔幸却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ldo;妈,这两天我有点事,忙完了就回去,好吗?&rdo;
&ldo;什么事那么重要啊!&rdo;
&ldo;回去再跟你说吧。&rdo;
&ldo;你现在是不是开车呢?&rdo;
&ldo;是的。&rdo;
&ldo;开车可得小心,出了事就完了!好了,妈妈不跟你说了。记着回家来!&rdo;
&ldo;好的,妈妈……&rdo;
挂了电话,眼泪从撒尔幸的眼角流下来。
当时,由辉勒死小蕊,把她的尸体吊在树上时,曾经对顾盼盼喊:&ldo;姐,你过来帮帮我‐‐&rdo;
现在,他死了,撒尔幸要把他的尸体吊在树上。
没有人帮撒尔幸的忙。
由辉看上去挺瘦小的,没想到人死了之后竟然这么沉。撒尔幸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把尸体拽起来,刚刚离开地面,手一滑,尸体就&ldo;扑通&rdo;一声掉了下来。
撒尔幸太累了,坐在了地上。
由辉直挺挺地趴着,一张脸埋在土里。
老榆树上挂着一块牌子,风吹过来,这块牌子拍打着树干,&ldo;啪嗒啪嗒&rdo;响。
撒尔幸站起来,打着打火机,凑上前看了看,上面有一行字:爱护树木,人人有责。不知道什么人恶作剧,把这行字刮得破碎支离,又用白色粉笔歪歪扭扭地写上了另一行字:爱护人类,树木有责。
这时候,有两个人顺着土道从玄卦村方向走过来了。撒尔幸没想到,在西京大学门口没遇见人,在这郊外反而碰到人了。
他急忙关掉打火机,趴下来,严密观察这两个人。
没想到,他们已经看到了树下有人影,其中一个粗着嗓子喝道:&ldo;什么人!&rdo;那口气像巡逻的民兵。
撒尔幸只好半途而废,跳起来就朝公路跑去。
爬上车之后,他一边打火一边转头望去,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老榆树附近,远远地观察趴在地上的由辉……
就在这时候,那只手又从天而降了,它伸到风挡玻璃前,重重地拍了三下:&ldo;嘭!嘭!嘭!&rdo;
此时的撒尔幸,经历了太多的心惊肉跳,心已不会惊,肉已不会跳,他盯着这只手,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只手抬起来,直撅撅地朝前指了指,似乎在指引他的方向。
他启动了庞大的公交车,慢慢朝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