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这样轻吗?
弘卓有一瞬的走神。
他曾经是抱过自己这个养子的。这个他对外宣布是亲子,却在对方死后告诉媒体是他养子的人,平日里最爱赖在他的书房里,一声不吭地看着各种书,或者玩着平板,只为了等到他批完文件,道一声晚安,对方才会乖乖去睡觉。
偶尔对方也会在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睡着,他便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顺手把人抱回去扔到对方自己的床上。
一米八三的人,六十几公斤的体重,那时在臂弯里还略微有些重量。
可如今这么一个木盒子,他却忽然失去了对重量的感知。
这能有多重?两斤?三斤?
单臂抱着骨灰盒,他一步一步朝专门整理空出来的墓地走去。
每走一步,胸膛里都会忽然冒上些若有所失。
这种感觉如同泉涌,一开始悄无声息并不引人注意,但当填满整个胸膛的时候,才忽然让人惊觉它的存在,压的人透不过气。
面前就是挖了有两米的深坑,弘灵玉今后长眠的地方。
眼前一个恍惚,这坑仿佛眨眼间突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陷阱,嘶吼着要吞噬些什么。
弘卓竟然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他常年运筹帷幄,稳若泰山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司仪脸上挂着怜悯悲苦的表情,出声告诉他,是时候请逝者入土为安了。
于是他挂着出现裂痕的冰冷面具,有些麻木地交出手里的骨灰盒,眼睁睁看着那个木盒被放到深坑最底,然后又被黄土一捧一捧全然覆盖。
那土砾扑在骨灰盒上的声音,俨然仿佛他内心一角开始坍塌的声音。
几日之后。
弘灵玉正窝在窗台上铺着的厚厚垫子中昏昏欲睡,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伸手摸索到震动着的手机,手背上纤细的绒毛染上了阳光般的金色。
“喂,您好。”青年还没睡醒的声音有股从容的慵懒腔调,带着那么些沙哑,过了电之后很是好听。
电话另一头的人听得一愣,接着一拧眉头开始数落起他来:“章代秋,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觉?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今年你爸要来的事情?你给我二十分钟之内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