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叹,这一世,终究是要负了其中一个。
辰时,窗外才有光线洒进。用完早膳,季绝浅坐在她身侧,捧着她时常在看的那本奇闻异志细读。
那本书,初读不觉喜爱,再看却又添了几分趣味。打发时间,倒是绝佳。
辰时三刻,夏洛与顾流苏进宫。
彼时季绝浅半靠在床头,书正看得兴起。外间宫女见了两人,刚要通报,被夏洛打断:&ldo;莫要吵到王妃休息。&rdo;
两人进屋看到那一幕,相视一笑。天依,到底是如了心。
&ldo;绝浅。&rdo;透过岁月传来的圆润音调,敲进心里让人格外舒畅。
动作放轻下了床,季绝浅面不改色的将手中书籍压在一侧:&ldo;岳母,岳父。&rdo;
他腾出位置,顾流苏也不客气,几步上前将位置补上:&ldo;今日来时,季府小厮来带过话,你爹娘想念得紧,等天依好些,你二人记着回府一趟,&rdo;
&ldo;劳岳母挂心,绝浅心里有数。&rdo;
稍晚,玉霞带着温太医前来复诊。
把过脉,温太医脸上表情微松:&ldo;回王爷,王妃身子已无大碍。后续好生休养,影响不大。&rdo;
季绝浅视线只在夏天依脸上,眼见她睫毛轻颤,喜形于色。也顾不得客套:&ldo;玉霞,送温太医。&rdo;
&ldo;是,王爷。&rdo;拿过温太医放在床榻边的药箱,玉霞带着人出门,&ldo;温太医请。&rdo;
又等了许久,夏天依终是未醒。
她陷于梦里,梦里皆是季绝浅。有小时两人青梅竹马的欢喜,也有此刻二人貌合神离的哀戚。
到最后,她终于梦到,二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他带了她,去了江南小镇。正值梅雨时节,细雨丝丝缕缕的落在河面,勾得人心荡神驰。他拥着她坐于船舱,透过小窗去看外面精致的景。
小桥流水人家和他,柳嫩枝绿斜雨微刮。意境,好得让人想要永久停留。
半靠在他怀里,夏天依嘴边都是笑:&ldo;若能如此相伴一生,此生足矣。&rdo;
身后的人不曾回答,只伸手取了桌面的鲜花饼喂给她。
她咬进嘴里,不知是否参了幸福的滋味,那味道,前所未有的绝佳。正想多试几口,不想船身陡然一荡。事出突然,她被勾在他怀里,两人颇有些狼狈的堪堪稳住身形。
扶她起来坐好,季绝浅俯身轻吻她的额尖:&ldo;为夫看看是何情况,你在这处等我回来。&rdo;
她心中不安,在他转身之时拉住他的衣袖:&ldo;王爷。&rdo;声音含着轻颤。
他俯身,为她将碎发挑至耳后。四目相对,他眼神里像是有蛊,诱人深陷:&ldo;乖,等我。&rdo;
捏紧他衣袖的素手一寸寸极为小心的松开,她目视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离她远去。
船外极其安静,听闻不到丝毫动静,许久,他仍是不曾回来。心中有刺痛隐隐袭来,昭示着某些让人不安的东西。
迟疑着起身走至船舱门前,犹豫着,还是开了那扇门。
门外是极为开阔的江景。不见小桥流水人家,不见柳枝青芽。入目,除了水,还是水。而她,被困在其中。
&ldo;王爷!&rdo;带了惊慌的嗓音,远远扩散开来,&ldo;绝浅哥哥!&rdo;
她背靠着舱门,心中有鼓在擂。一秒,两秒,三秒,仍是无人回应。船夫,季绝浅,江南,通通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