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二人饮了一杯。
陈简说起幼时趣事来:“我还记得,你与姑姑采荷下了小舟后,我带你去看父亲给我做的弓,你见着了也喜欢,父亲便给你也做了一把,怕伤着你,父亲将那弓做的小许多,细许多,结果你一拉那弓就断了,父亲红了一下午的脸。”
陆衡神色黯淡不少,道:“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记着。”
“然后父亲给你做过了一把大人用的大弓,大弓别说拉了,你拖都拖不动。”陈简又抿了一口酒。
陆衡微垂了眼眸,那把弓在巫蛊案时被烧毁了。
陈简苦笑了笑:“有些事,一辈子也忘不掉。”
陆衡滞了片刻,不愿再想:“有些事,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了。”
陈简知晓说多了,陆衡心底也不是滋味,他又给陆衡倒了杯酒,将话岔开。
忽地,泠泠琴音入了二人耳中。
陆衡端着酒盏的动作顿了顿,再没有人比他熟悉这琴曲。
“流云?”陈简起了身,循着琴曲来的方向去,“平日都未召,船上的琴师舞姬倒是白拿了月银。”
陆衡跟着陈简走,道:“英国公府难道还缺这点银子。”
二人走到船尾,往下看去,一楼的甲板那儿,层层轻纱随夜风而动,在重重纱幔中隐约见着个白衣女子在那处抚琴。
是陶玉慧。
于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个时辰这个地儿,陶玉慧突然抚琴,莫不是那意思?往日想要引起陛下注意的女子太多了,多的于溯数不过来,他想陶玉慧若真的有心思,那挑的应当不是英国公,而是陛下。
陆衡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往回走。
陈简眸子微转,跟着陆衡道:“曾闻肃北侯长女抚得一手好琴,京中少有女子能与其相比,原我还不大信,如今见这肃北侯的次女也抚得一手好琴,我现在倒是觉那话也不见得有假。”
虽远不及陆衡,但也算是极佳了,他这会倒觉陶玉慧还有点可取之处。
陆衡敛眸,还未说什么,却听得这曲流云错了两个音。
陈简也听出了,陶玉慧错了两个音,是故意为之还是不小心?但不管是哪种,他面上都不由得发烫,他刚夸罢人,这人就给出了错,不是打他脸是什么。
陶玉慧抚了许久也没见到人来,心下一急,便故意抚错了两个音,只盼以此引得陆衡来顾。
陆衡轻哼一声,有些讥诮地道:“平日倒不曾听到有人抚琴,今日你我小坐,便听得陶秉次女月下抚琴,起煊不觉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