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阿强与郑佩儿也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刚才多有冒犯,敬请你谅解。”季沫向郑佩儿鞠了一躬。
“没事的。”叶止止上前一步抢先回答,然后接着说:“我陪你去把耳朵包扎一下吧?”语气里满满的是心疼与愧疚。
“这种小儿科,一点都不碍事。”季沫咧嘴露着笑。
“袁崇表妹,你就别觉得有啥了。”武跃马朗声说道:“我这兄弟你是不了解,他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命硬得很!想当年,跟小鬼子干仗,他的肠子都被干出来了。他现在这点伤算个什么!”
“必须得处理一下,这大冬天——”
“我等会儿去处理。”季沫打断了叶止止的话,“刚才的事,还请你二位不要介意。”
“放心吧,我这就带他去。”武跃马把手搭在季沫的肩膀上,“袁崇表妹,改天让这小子请我们吃饭,你可得赏脸。”
“我会的。”叶止止一直看着季沫的耳朵。
“好嘞。”武跃马拍一下季沫的肩膀,“那咱们去给耳朵消消毒,免得袁崇表妹担心。再见,表妹。”
“再见。”叶止止回应一声。
“再见。”季沫的内心有些不舍,面对叶止止的时候,就算胸膛被射了一个窟窿,他也不会有知觉。
“小姐,咱们也走吧!”目送着季沫走远,郑佩儿提醒道。
叶止止这才回过神,但她的心里却始终有些放不下。
“走吧。”叶止止说完,这才转身和郑佩儿往回走。
在往回走的路上,叶止止的脑海里不断地自构情节,试图还原季沫在战场上的情节,还有他肠子露出来的场景。——她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疼痛,仿佛自己的肠子也从肚子里露了出来。她又看见,他倒在那血流成河的土地上,那焦土地上,满是荒芜——
“小姐,你怎么知道我遇着危险了?”
叶止止从沉思中回到现实,却有无限伤感,似乎因为某一件事,又似乎是伤感整个人生的缥缈——
“小姐——”郑佩儿看着叶止止。
“噢。”叶止止眼睛里闪现出柔和的光,“我听雯儿说的。”
“雯儿怎么知道的?”郑佩儿有些困惑。
“她出去买针线回来,在路口发现你被人用枪顶着,就急匆匆跑回来告诉我了。”当时,叶止止正坐在床上看报,一听闻这个消息就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往外跑;跑了几步,又返回来靸上鞋,并在抽屉里拿出手枪,这才又往外跑,生怕去迟一步误了大事。
“对不起,让你操心了。”郑佩儿说,“我本来是保护你的,却反让你来救我。”
“我俩还讲究这么多吗?”叶止止想,还是自己太冲动了,当时到了现场,不应该那么急着开枪,否则,季沫的耳朵也不会被她打伤。她多么希望,那一枪是打在她的耳朵上,流血受伤的不是季沫,而是她叶止止。
“袁少爷知道吗?”郑佩儿觉得自己连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反而扩大了它的影响范围。
“我当时没让雯儿告诉别人。”叶止止露着微笑,“我相信,没有我俩解决不了的事,对吧?”
郑佩儿点点头。
两个人回到季府,便不再谈这个事。
雯儿见到她俩,说,“回来了,我给你俩打点水洗个手吧?”这也许就是雯儿的聪颖之处,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既然她俩平安回来,那说明事情基本解决了。
叶止止洗完手,便又回到卧室休息,坐在床上,从床头柜拿过报纸。她发现,这是今天的新报纸,她正欲叫雯儿把之前那份报纸拿过来,却在翻报纸的过程中不经意看到一行标题,先是一愣,然后苦涩地一笑。
纨绔子弟终究难以脱掉风流的外衣。
她不由得再次质问自己,季沫原本如此,还是后来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