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又在浑说,我这医术这只能小打小闹,自己关起门来看看就行,再说……老太爷是咱们这样身份的人,能去看的吗?传出去,还指不定怎么说姜家呢!”
胡姨娘搂着姜芹,口中碎碎念道:“听听,听听,你庄姨娘又要开始数落我了。”
被胡姨娘称作庄姨娘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正端坐着,看到安氏,便规规矩矩地起来,低垂着洁白的脖颈,恭顺地行了一礼:“给夫人请安。”
只瞧这庄姨娘,肤色如雪,眉目温婉端庄,虽称不上是国色天香,却让人瞧着忍不住亲近,像玉兰花般典雅。
安氏连忙将她搀扶起:“好妹妹,快起来。”
庄姨娘瞧着安氏脸色不似平常那般,眉间笼罩着一股阴郁,便关切地开口问道:“夫人可是在为什么事烦恼?”
安氏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到如今她也不怕丢脸,倒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同二人说了,说来也是奇怪,同别的人家妻妾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姜家的这几位,好的就跟亲姐妹似的,令人称奇。
胡姨娘一听便炸了毛,第一个跳了起来:“这老货还想着往家里头带人?又不是毛头小子了,找那么多姑娘,也不怕自己死在……”
话还没说完,便被自己的丫鬟捂住了嘴:“哎哟我的好姑奶奶!您咋什么话都往外说呀,这是您能说的话吗?!传出去了可不就是大逆不道嘛!”
胡姨娘被捂着嘴,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也都听不明白,好不容易等丫鬟松了手,翻着白眼小声念叨:“我是觉得如今院子里……就咱们姐妹挺好,再来一人也容不下了,七个人加上青绦,还能凑两桌叶子牌呢!”
青绦面无表情,正经的不得了:“除非姨娘不出老千。”
“哎,就是芹丫头不会打,明明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其他的一点就通,偏偏叶子牌打的一塌糊涂。”
眼见着胡姨娘这个宝货越说越没边了,庄姨娘连忙打住了她的话,朝着姜芹招手:“大小姐,你过来,老太爷他……你可有把到脉?”
姜芹点了点头:“我趁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替祖父把脉,脉象虚浮无力,细若游丝,不过被润泽堂的钟大夫一味良药托着,倒也是缠住了脉劲,勉强救了下来,只是祖父被父亲和二房的这么一折腾,想必是伤到了根,他老人家本就身体不好,看来以后得小心将养着……”
“嗯……”庄姨娘点了点头:“润泽堂这么大的医馆,钟大夫能坐到镇馆大夫之职,医术自然是高明无比。对了……大小姐可有看到药方?”
“嗯,临走之时,芹儿特意背了下来。”姜芹说完,从桌上取来笔墨纸砚,将脑海中的药方默写下来,递给了庄姨娘。
姜芹一手书法写的极为漂亮,不似寻常女子练得簪花小楷,自有一丝风骨,不过庄姨娘如今也没空细细欣赏,倒是认真的看起了药方。
“升麻、杜仲、野艾、紫草……”庄姨娘眼中满含赞叹:“钟大夫果然医术高超,这药方开的极妙,只是……”
“只是什么……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安氏按着手帕,小心翼翼地问。
“夫人,也没什么不妥之处,这药方中开了一味雪参,可以极快的补足气虚者的亏空,只是如今老太爷年岁已大,雪参虽好,却有些性寒。”
“那、那这雪参还能吃得吗?”
“夫人不用担心,雪参虽性寒,这药方中还有一味赤根,可以中和雪参的寒性,应该是无碍。”
安氏拍着胸口:“那就好。”她已让下人煎药伺候老太爷服下,若是此时庄姨娘说药方有问题,那她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庄姨娘依旧面容平静,随手将药方递给姜芹:“不如你也看看,我前些日子才教过你配药,好大夫的药方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瞧见的,若你能从中挑出一两处不妥之处,那你便可出师,也算医学有成。”
姜芹无奈,接过药方,细细看起来。
“这药方乍一看之下,开的极妙,既能快速补足元气,又能温养经脉,只是……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性猛烈,不应给老人使用,却又被其他几味药很好的中和,挑不出毛病来……”姜芹摇了摇头,将药方递还回去:“庄姨娘,芹儿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来。”
庄姨娘叹气,姜芹的芩黄之术是她亲自教导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张药方甚妙,更别说让姜芹来挑其中的不妥之处来。
第六章
老太爷的身体如今只能将养着,若再来这么一次,怕是能气得直接驾鹤西去与佛祖肩并肩。
姜芹也吩咐了人不得靠近松山居,让祖父静养,没有事谁也不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