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的丫鬟,哪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绿英从篮子里拿出娃娃,将它翻过身,许是因为泡到了雨水,娃娃背身上用红色朱砂写的字,已是晕了一大半,红红的一摊,瞧着怪渗人的。
秋珏更是骇然,唇齿打结,断断续续说着:“这、这是小姐的生辰八字?!篮子里的死鸟呢?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蛊毒娃娃?”
绿英已将娃娃递给了陆行芳,对方将娃娃翻开了两遍,轻轻冷哼一声:“看来,有人要害我啊……”
此时,秋珏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了,不可思议地向绿英问道:“绿英姐姐,你和小姐早就知道篮子里不是死鸟了?”
绿英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也就你笨,听不出来江护卫的话儿!你不是日日说他稳重可靠,那样稳重的人,怎么会不知小姐是如何尊贵?怎么会巴巴地去拿一只死了不知多久的鸟儿,来让小姐去处理了。”
秋珏仍是固执,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可……可……”
陆行芳见她仍是不懂,眼底流露出转瞬即逝的失望,淡淡地说道:“这样的脏活,寻个丫鬟干了就行,没得非得找我,况且一只雀儿,寻常人都是埋了了事,可就他说要烧了。咱们这样的人家里,不就这样的腌臜玩意儿,是烧了的么……”
秋珏这才明了,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幕,江护卫同绿英姐姐,和小姐之间说得每一句话,果然都是有别的一层含义。
怎么她这个猪脑子,就是听不出来。
不过,秋珏很快就开始气愤起来:“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玩意,用这样的东西来害小姐,简直是喝了墨水一样的黑心!”
“你先小声些!江护卫这般的小心谨慎,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打草惊蛇?你这一嚷嚷的,不都知道了?”
绿英连忙伸手,示意对方小声些,一边恼怒地说道。
秋珏连忙住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咱们院子里……这、这是出了内鬼了?”
也是,若是没人接应,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屋顶上,藏了这样的腌臜玩意。
银针刺颅穿胸,这是怎样的狠毒心思,让人不得安宁。
“把这个东西,送到母亲那儿去,看看她怎么定夺。”陆行芳皱着眉头,后院里头,出现了蛊毒娃娃,这不是一件小事,她心中虽有几分小主意,却还是决定禀报母亲,让她来决定。
“奴婢先把这上面的银针取下。”绿英说着,将娃娃身上别着的银针一根根拔出,背后用红色朱砂写着的生辰八字,分别用水浸湿抹去。
也不知怎的,陆行芳觉得胸口堵着的恶气竟是消失了,呼吸顺畅许多,连日来混沌的脑子,都清醒许多。
三人带着那蛊毒娃娃,来到了陆家主母居住居住的单碧堂。
陆夫人礼佛,那单碧堂里,装饰古朴,几乎没什么华丽的摆设,到处都是一股上好的檀香味。房内一隅,设有一个简单的佛堂,供奉着一具约三掌之长的观音佛像,慈眉善目,似是活得一般,让人不敢放肆。
佛堂前,铺有块厚厚的圆形锦垫,一位中年妇人正跪在上面,手中佛珠转动,闭着眼睛念经,满脸虔诚之色。一头乌发盘起,没有任何其他饰物,梳得一丝不苟,加上秋香色的祥云梅花暗底的长袍,愈发显得她端庄典雅。
正是陆行芳的母亲,阮氏。
阮氏身边的嬷嬷,见到缓步前来的陆行芳,眼中露出惊色,连忙对着阮氏小声说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阮氏猛地睁眼,见到陆行芳,又是怜爱又是心疼,再顾不上念经,连忙对着嬷嬷吩咐道:“快去给小姐上热茶!”
嬷嬷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倒是陆行芳急急说道:“母亲,女儿不渴,女儿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第三十九章
陆夫人见陆行芳神色严肃认真,看来此事非同小可,竟让女儿不顾病体执意前来,心中了然,对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意会,屏退了下人,这才上前对着陆行芳说道:“小姐可是有要事?”
陆行芳一片凄然,眼中潋滟水光,轻轻咬着下唇,十分委屈的模样:“母亲,女儿本以为,是女儿身子骨差,亦或是命不好,无端端的得了那梦魇症,日夜思虑不得休息,谁知,今日女儿竟是在弄芳阁的屋顶,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着,绿英小心上前,从篮子中取出一白色物什,递了上去。
陆夫人只瞥了一眼,便知那是什么东西,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头,也是常见这样的腌臜玩意儿。
只是没想到,这样害人的东西,竟是被用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