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园空寂,梅花悄然开枝头。
天色尚早,往来的人也几乎没有。偌大御花园中,只有几个扫园浇花的宫女内侍在忙碌。
姜雁容的装扮十分质朴,头上唯一的装饰就是挽的簪子,腰上还背着个小竹篓,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干净爽利简朴的气息,扫园浇花的宫女内侍只当她也是哪个花匠,也就不曾去注意。
前两日听嬷嬷们说起,说这梅花可做饼,不过需在清晨太阳初升的时候用剪刀连花带一点梗采摘下,用干净的帕子包好,别走了香气,回头要趁着最好的日头,连同帕子一同晾晒,待晒干了水分,香气就会留在帕子上,花也能完好地保留下来,到时候花留作馅料,帕子或用来裹面团,或用于蒸屉上,这样才能做出最好吃的梅花饼。
姜雁容也没带太多东西,只带了一把剪刀,几条纯白干净的帕子,还好这御花园的梅花不算高,她踮着脚也能采到合心意的花。
每采下七八朵,她便小心包好收起,换一个帕子再重新摘过。
如此反复收集了一会儿,腰间的小篓也就装满了。
姜雁容收好剪刀正准备回去,忽然听见一阵由远至近的说话声。
“皇后娘娘,您这么清早就召见妾身,妾身内心是高兴的,可才这么一大早您就睡不着,是不是……是不是被那个姜贵妃气着了?”这声音尖细中有一股尖酸刻薄的味道,似曾相识。
“姜贵妃,她气我?她也配。”却听得冯佳雪不屑地哼道。
姜雁容收好剪刀与采摘下来的梅花,往树下藏了藏。
又听见那个尖细的嗓音说道:“是是是,皇后娘娘说的是。是妾身失言了。那个姜贵妃年纪一大把了,这个年纪就算是个黄花闺女都是昨日黄花,何况还是个寡妇。成日里蒙着个脸,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而且听说她脸上有道疤,其丑无比,也不知道陛下看上她哪一点了,竟然被她迷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的,什么都向着她。皇后娘娘您论姿色论年轻论家世背景,哪一样不比她强啊?”
她越说越过份,话里话外全是嘲讽与讥诮。
看那人的身影、听那人的声音,似乎是,安嫔?
姜雁容就在不远处,隔着树丛犹能看见她们一行人慢慢走过来。
正是冯佳雪、顾兮若与安嫔等人。
这要是脾气稍微冲动一点的,听见别人这么骂自己,只怕早就按捺不住冲上去揪头了。
姜雁容却是好奇,她十分好奇她们还能说出什么新鲜的来。
接着,就听得冯佳雪也在说,“话是这么说的,可圣心不可测。姜贵妃指不定就有通天之能,能够让陛下对其死心塌地。若是有机会,本宫也想亲眼瞧瞧,姜贵妃成天蒙着的那张面纱之下,究竟是有多丑陋。”
“是是是,那张面纱下,定是十分丑陋的。娘娘,妾身这儿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娘娘可愿听听?”安嫔陪着笑脸,顿时就有了馊主意。
不过,还没等冯佳雪搭腔,边上的顾兮若便先一步打断道,“安嫔,别总是给娘娘出些馊主意。”
“……”安嫔张了张嘴,但对上了顾兮若的眼神,便老老实实将余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倒是冯佳雪说了顾兮若一句,说道:“顾姐姐,你也别怪安嫔,她也是为了我好才会这么说的。”
“嗯,你觉得好便是好的。”顾兮若也许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应了这句,便没再说话了。
她们就此便也陷入了沉默。
原本她们谁都没有注意隐藏在树丛的姜雁容,理应就该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姜雁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什么东西朝她飞过来,她吓了一跳,本能伸手要去挥开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