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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空巢（第1页）

“大哥，我不走了！”孙协看着愣着的孙轻，重复了刚刚的话。

孙轻觉得孙协是在耍犟脾气，从开始的愣神里恢复过来，“架上！”

两个士兵迅速跑过来，一把扯开还在一边发愣的娟儿，叉起孙协要走。说时迟那时快，孙协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一把狠劲，抽出一个士兵腰间的佩刀，抵住自己的脖子。

“大哥，我说了我不走，如果你要硬逼我的话，我就血溅于此！”孙轻说着将刀刃要往肉里压去。

“混账东西，母亲还在前面等你，你这样无理取闹，有没有想过母亲的感受？”孙轻火了，要过来夺下孙协的刀。

孙协识破孙轻的意图，赶忙后退几步，说：“大哥，别过来，你要再踏近一步，我就自刎！”

孙轻顿下身体，语气缓和下来，“二弟，你把刀放下，不要让母亲等太久了！”

“请大哥转告母亲，就说不孝儿对不起她了，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孙轻不放弃，“大哥，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那可是几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你们如此狠心，怎么不考虑他们会如何想？”

孙轻和孙协对峙了良久，“二弟，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便带着士兵走了。

孙协看着这些人已经远去，这才放下刀，弓着腰，不停地喘气。

“公子？”一旁的娟儿目睹着兄弟二人的争吵，一直不敢出声，直到孙协放下刀，才试探着过来询问。

“娟儿，对不起，你还是留在这儿了！”孙协知道即便自己走，要带上娟儿，大哥也不会同意。

“公子，奴婢不怨公子，其实只要能呆在公子身边，奴婢就很高兴了！”娟儿却突然放开了一般，脸上也没了忧愁之色。

“以后不要叫我公子，也不要自称奴婢了，我决心留下来这一刻，就不是什么公子了，我也要像那些人一样，为填饱明天的肚子苦恼了！”孙协说。

“公子什么时候都是公子，娟儿能和公子在一起，就是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的！”

此刻在西山集结的部队已经开始出发，孙轻走到一辆篷车前，“母亲，协弟要带着娟儿丫头，您这边不用等了，先走一步吧，不久他们就会赶上来的！”

孙母没有怀疑，“哦”了一声，便安心地回到车里。山里并不是陡峭的山崖，这里有人工挖凿出来的丈余宽的大道，马车在人流中缓缓在山路上行进着，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声。

孙轻目送马车前进着，突然转过头，对着那栋土屋的方向，“协弟，希望你能坚持到我们从上党回来吧！我已经失去很多亲人了，不愿意再失去你！”

部队出发后，除了在开始的时候有点混乱，慢慢地就加快了速度，不久就完全从西山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娟儿，以后不要称奴婢，说话的时候要跟我一样说我，这次最后一次命令你哦，如果你改不过来，以后我可不和你说话了！”孙协这边还在努力地矫正着娟儿的称谓。

“知道了，公子，奴婢。。。我知道了！”娟儿怕是一时半会真改不过来。

“对了，娟儿，后山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们去看看吧，别这些人还都在那边等着呢！”孙协突然想起那些人，恐怕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整个山寨里已经空空如也。

二人紧忙赶去后山，后山的路口已经没有了守卫的士兵，孙协和娟儿两人加快脚步赶到的时候，发生很多人已经承受不住等待的倦意，三三两两的倒在地上睡着，只有一些精神还比较好的人，在山边的林里捡拾着枯木干草，好让篝火继续烧着，抵御这秋夜里寒冷。

有个人看到孙轻过来，他是一个伤兵，杵着个拐儿，移了过来：“协公子，你来了，将军说有要事宣布，怎么还不过来啊？大家都困了，这里又冷，还要等多久？

孙协不太敢说实话，他怕这些人一时接受不了，便撒了一个谎：“将军带兵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让我来通知大家，先各自回去，将军另外安排时间宣布！”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个伤兵知道仗一打，不是那么快就能结束的，便转回去招呼大家起身。

人群一时有喧嚣了起来，伴随着小孩儿的哭声，慢慢地沿着山路退散开去。待大家回到寨子里，发现寨子里空空荡荡，都感叹这仗打得可阵辛苦，连平时里经常能看到的巡逻的兵士都出去了。

孙协回到屋里，发现娟儿也跟了进来，说“娟儿，你也回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照顾的！”

娟儿扭扭捏捏，不肯出去，“公子，夫人不在了，我一个人不敢回去！”

“这。。。。”

“公子，我就挨着公子的床睡就好了，平日都这样的，我不会打扰公子睡觉的！”

“这不行，那样哪能睡好。”孙协第一时间反对，“不如这样吧，我陪你去把被褥搬过来，这火灶挺暖和的，地方也大，你我各睡一边，有个照应，也能舒坦。”

“嗯，都听公子的！”娟儿红着脸，答应下来。

二人收拾妥当，便各自钻进被子里。娟儿的精神经历了一天来的悲悲喜喜，加之每日服侍孙协，消耗挺大的，很快就睡着了。偶尔还发出些声音，也不知道梦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孙协听不清楚娟儿嘴里嘟囔着什么，不过看着娟儿的脸带着笑，想必也都是好的梦吧。

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困境还是准备苦中作乐，梦里能笑得出来，或许只是她的愿望比较简单，也容易满足吧。孙协却不容易睡去，山里的情况他很清楚，张燕走的时候恐怕没给这几万人留下一粒粮食，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这几万人马上就要面对饥饿的威胁，身体尚好的人恐怕还能坚持，那些老人小孩怕是抗不住多久的。

这穿越生活够苦的啊，也许别人穿越倒霉点的，只要解决个人温饱就好了，而自己去要照顾两万多人啊！可以离开山寨下山谋生去，可是这和自己留下来的初衷是完全违背的。既然自己决定留下来，就不能放任这些人不管。人终究是有一死，自己死过了，上天还给一个机会再活一次，总不能就窝囊地活着，总是要做出点事迹，至少不让这重生的生涯留下后悔的吧！而且饿死，这个结局，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孙协努力回忆些灵魂里带来的知识，试图找个法子来解开如今的窘境，但是很多外在条件把孙协的思想限制着，这里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上没有任何土地适合耕种，就算有，那也远水救不了近火，空空如也的山寨里，怕是连一颗粮种都找不出来的吧！水，只剩下水了，后山那个大湖泊，是天赐的礼物，存水量很大，即便是十万人，也足够喝上几年的，何况还有山泉等等每日的补充。这快湖泊也是张燕当初选择在这里扎下大寨的原因。

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路可以走，带着人追着张燕而去，没有粮食，恐怕路上就全部得玩完，山下袁军的封锁还在继续，下山投降的话，估计袁军会很欢迎这白送上门来的功劳簿，只是袁军那里没有热汤白面，有的只是刀光剑影，浮尸遍野！

孙协的伤毕竟也只是刚刚才好，精神力有限，此前那股执念支撑，此时再也坚持不下去，眼皮努力挣扎了几下，也无奈地合紧了过去。

山寨里的人们也特别疲倦，各自回去便都安息了，很快也安静下来，一切都回归了自然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