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动手开始脱自己的外套,听话得像个小朋友。纪端铭进了洗手间,用热水打湿了一块毛巾,出来的时候他还呆呆愣愣坐在床上,外套落在一边,白色的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听见他出来的声音抬头看向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啊,湿漉漉像是群青色山林里的一只小鹿,纪端铭暗自骂了一声,。"不能卷入别人的家庭伦理剧里去!他就是个纯路人。。"
可纪医生还是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头疼么。"
许彦花了好一会才分辨出来这人在说什么,眨了眨眼睛,。"有点。。"
纪端铭讲手里的蜂蜜水递给他,。"喝一点就不疼了。。"
许彦小声地问他,。"真的吗。"
纪端铭点了点头,他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捧着杯子等了一会,坚定而小声道,。"你骗人。。"
纪端铭觉得这人喝醉了实在是可爱,他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你哪里疼。"
许彦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然后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眨眼落下眼泪来,。"这里疼。。"
纪端铭在那一瞬间忽然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在自己眼前坐着一个濒死的人,他轻声问,。"你的心呢。"
许彦眨了眨眼,。"没了。。"
没人注意的地方,纪端铭无法控制地离许彦越来越近,他近乎将许彦半搂在怀里,。"你想要什么。"他仰着头看许彦,诚恳而真挚地问。
。"我要你爱我。。"
他伸手摸了摸纪端铭的脸,“你喜欢我么?”
纪端铭静静看了他一会,回答道,。"可以。。"他伸手扣住许彦的后脑勺,压上去一个令人窒息的亲吻。
许彦闭上了眼,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一双手用力将他眼角的泪痕擦去,四肢像是已经被酒精蒸发,一切都像是被泡在霓虹灯里。
纪端铭贴着那人修长的小腿再往上,手底下一片凹凸不平的疤痕,他轻轻皱了皱眉,然后低头将亲吻铺在这人看得见的伤口和看不见的伤口上。
许彦的手紧紧攥住了雪白的枕头,紧握的地方已经没了血色,手腕上一串红珠子衬得人像冬天屋檐上伏着的一片雪。
纪端铭压在他身上,用力的亲吻着这个人,。"我给你。。"
细长的脖颈一掐就会断掉,青色的血管里都是暗红色的血液,剥皮拆骨,人还能剩下点什么。肋骨层叠,纪端铭拿手术刀的手指一根一根踩过去,他知道自己掌下三寸就是许彦说他没有的东西。
纪端铭笑了笑,身下瘫软的人起伏得更加厉害,他想,小骗子。这个骗子像是求救一样紧紧攥住了纪端铭的手指,而救世主轻轻回握。
前半个小时还在想。"我不能搅和在别人的伦理剧里。"的纪医生,这一刻就成了。"去他娘的。"。
关柏没等到纪端铭来给他上药,把傅杨扔回了酒店以后怎么都睡不着,干脆连夜收拾了行李,直接坐火车就去了关西,假期只有七天,他想回家看看。这三年他从未回过家,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在国外第二年他正在冰岛观测星象的时候,家里忽然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他接起来看见那头满屋子的人,他才意识到那天是新年。
太久没见家人了,他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在手机这头跟父母亲戚打了招呼,对面镜头里除了他不在剩下的亲戚几乎都到了,堂哥堂姐,侄子侄女们一拥而上跟他打招呼,远远他看见自己的父母在人群之外显得那么孤单。那是傅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漂泊,他有意无意断了很多联系,他徒步走过伦敦的郊外,在卢浮宫内藏在人群中看蒙娜丽莎,他去多瑙河旁看日落,他一个人终于漂泊到了地球的另一端,在极光遍布天际的时候,他收到了父母的讯息,至此关柏才开始慢慢与之前的关系开始联系。可他的漂泊从未停止,他挥之不去的孤独感像一道影子贴在他脚下,年少时的遗憾凝固成了一道永远的伤疤,偶尔看一眼也不会疼得撕心裂肺。
“爸妈,我最近有假期,但是假期很短,我赶着来陪你们几天。”
关逢君清晨要去给门口的夹竹桃浇水的时候就看见风尘仆仆的关柏站在门口。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回来就好,想吃什么?爸爸去给你做点小龙虾,刚学的,你妈很喜欢吃。”他欣喜的将儿子带进家门,徐蓉像个小姑娘一样欢呼了一声,然后扑过去抱住了关柏。
饭桌上徐蓉忽然开口道,“怎么小杨没来?”
关柏的筷子忽然顿住了,他最不想提的人就是傅杨,可其中缘由他也不想再开口,“他回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