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悯似有似无地笑了笑:“可以实现。”
方重行热切地张开双臂扑向他。
也许是对方颤栗,也许是他自己发抖,拥住的瞬间好似天崩地裂,万物一齐颤抖。
心又跳疯了,方重行知道自己完蛋了。他越界地收紧手臂,企图抱久一些、再久一些,生生世世长在一起最妙。
他沉醉在梦一样的气息里,说:“萨沙,新年快乐。要永远快乐。”
紧贴的胸腔在震动,声音在耳边响起,话只讲给他一人听。
“新年快乐,阿行,”钟悯回以祝福,“我们都快乐。”
第二十九章今晚有月亮啊
元旦过后没几天,钟悯和小乔便要启程去北京参加校考。
方重行找老邱请假去机场送行,一人送一个心想事成的御守。趁小乔去接妈妈电话的空当,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个红绳穿着的平安扣,飞速塞进钟悯手心儿,往四处望了一眼,生怕别人发现他这小小的私心。
“这是我去灵安寺求的,”他轻声说,“无论结果如何,你平平安安回来。”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方重行一人独登灵安山,爬到山顶去寺庙供香。他身无长物,只有奉给这些端坐莲花台上的泥像木偶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向祂们祈求垂怜。
“放心好啦,”钟悯攥紧那一块莹润白玉,以同样的音量回应,“有了它,我带回的应该是个好消息。”
方重行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了吗说完了吗说完了吗说完了吗?”小乔挂了电话又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才过来催,“再不进去我们俩就得走着去北京了。”
他揽过钟悯肩膀,跟方重行挥手:“人我带走了啊,回来你请客接风。”
方重行当然应下。
那两人暂离江城,方重行不用放学再往寻芳苑相反的路走,他的生活一切如常,上学,放学。喂猫的担子始终落在他身上,清晨走的时候添粮添水,晚上放学回来加餐。
不过猫猫明显是被之前的躲避伤了心,看方重行开罐头也不再如同之前一般飞快蹭过来,远远站着瞧一瞧,就是不肯靠近。要等他的身影不见,才慢慢舔食夜宵。
方重行不知道该拿这个小东西怎么办才好,藏在花坛旁观察许久,到底是走出阴影,在三花身边蹲下来,作往日样陪伴。
小猫有一双绿宝石似的眼珠,水汪汪的,冲着他大声叫唤,喵喵喵,喵喵喵,意似质问又意似指责,控诉他的罪行:你为什么不继续做胆小鬼了?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方重行被它看得愧疚至极,诚心诚意对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小猫道歉,语气轻柔,“是我的错,以后真的不会了,我每天晚上都陪你吃饭,不要生气。”
某人身处异地,却影响深远,辐射到千里之外的身上。方重行认真跟小猫对话,随即朝它张开手掌:“我们握手言和好吗?不想摸摸也没关系的。”
猫猫看了他许久,犹豫地伸出左前爪,小心翼翼试探。
方重行的手已经被零下十度的北风冻红,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收回冻僵的十指,鼓励似的等待三花小猫的到来。
“喵!”
小猫抬起脸,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手掌最中间的那一条纹路。
湿漉漉的痒意从掌心传递至头顶,弄得心里发软发酥,胸腔里跳动的好像不是他的心了,是一团由成千上万的泡泡构成的气球,哔啵哔啵炸裂开来,溅一身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