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收到家信的战友既落寞又失望。
巴山县城里有个知青战友黄二娃,看到这些战友们眼巴巴地看着他读家信的样子,就把他的家信包括他未婚妻写的信都递给战友们传看。
战友们如获至宝,传看着不是自己家信的家信,那种渴望期盼的神态使我终身难忘。
黄二娃见战友们如饥似渴地读信的样子,就对战友们说:“弟兄们,我们以后不管谁来了家信,也不管是哪个写的,我们战友间都互相传看!大家说要不要得?”
“要得!”战友们全都赞成。
黄二娃又转向我:“那这样,木子,你是通讯员,你每天收到战友们的家信后先拆开看,然后再给战友本人,把你看的内容告诉给其他的战友”。
“要得!”众人连声赞同。
第二天,战友们收到家信的就多了。我按照黄二娃说的就把战友们的家信拆开看了后再给他本人,本人看后再决定传与战友们传看。
这基本上成了每天晚饭后的保留节目。
我的家信却迟迟没有来,每天就以看战友们的家信慰籍一下我思乡的愁绪。
十二天后,我的家信终于在期盼中来了,当时竟然一下收到四五封信。
这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家信来得迟的原因。因为二弟在破石街上读书,他收到信后要星期六回家才能读给父母听,然后才回信。
同时,那时候破石公社还不通公路,信件报刊到了碑庙后,要邮递员走路送到破石去,这样就更加耽搁时间了。
我没有收到未婚妻李梅秀的来信。
战友们都传看了我的家信,他们觉得淡而无味。
黄二娃又宣布道:“以后大家只传看未婚妻的信,其他的家信不传看了,看起没有味道!”
“那怎么知道是未婚妻的来信呢?”有战友问道。
“通讯员先看,是未婚妻的信就传看,不是的就不传了。”
黄二娃给了我这个特权,使我能对每个战友家庭的情况有个了解。
可后来发生的两件事后,我就不再拆看战友的信件了。
我们有个战友的二哥被电击死了,留下了年轻的妻子和三岁的幼儿。他的父母担心他二嫂带着孩子改嫁走了,就促使他和二嫂走到一起了。哪想到他来当兵后,二嫂还是要另嫁他人。
我没有把这封信传开。那个战友觉得无所谓,二嫂要嫁人就嫁人。他也没有埋怨我看了他的信。
可另一位战友的信看了后,我俩差点反目成仇。
这位战友曾经下苦力挣了三十多块钱。那时候三十多块钱那是相当了不得。可他的钱全被嫂子借去了。他考上兵后,嫂子无力还他的钱就用身子作抵押。哪想到嫂子竟然有了,来信问他怎么办?
我看了信后当即给战友,战友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可当他看完信后,竟对我说:“木子,我要告你私拆我的信件!”
我连忙说:“战友,实在对不起!我一定保密!我以后再也不拆信了!”
在我的连声道歉中战友才作罢。
从此后,我不再拆战友的家信了,战友们也不再互相传看家信了。
我们不再互相传看家信了,百无聊赖,就觉得空虚虚的,就把自己的家信翻来复去的看。有的家信珍藏了好多年都舍不得丢。
我未婚妻李梅秀的信终于在半个月后来了。
我理解她收到信的难处。她不识字,她要去找人读找人写。
她的信也很有意思,这第一封信我永远记得:
亲爱的木子,高兴收到你的信。我们家的母猪在你走了三天下了十二个细猪儿。你们下面我去过一回,没有什么事。梅秀。
黄二娃等战友知道我未婚妻李梅秀来信了就吵着要看,我给他们看了后,他们都哈哈地取笑我,你未婚妻生了十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