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悉本欲一同前去,好保护他,被文晏拦下。
文悉还有一年才学成,不能让他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而且仇家已消,自己也没什么顾虑。
临行前,文晏又一次去了萧山,无言摸着那些石像,从日出坐到日暮,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一团团温热的红光。
北行时,每路过庙观,他就算绕路也要去看看,潜意识想在里面寻找山神塑像。
然而看了几十个,却没有一个像穆胥的。
最像的反而是那个泥塑小山神。
越看,越找,穆胥的样子越清晰。
越行,越念,越思念穆胥。
一个月后,他终于到了北疆。
没去军营或疫区,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曾经看到的杜衡和山神埋酒的地方。
寻了半日,他看到了那个空空如也的酒坛。
拿起酒坛,上面还有干掉的指痕血迹。
他知道这是被穆胥喝掉的。
坐在胡杨树下,文晏抱着酒坛久久出神。
一路走来,文悉的话不时回响在耳畔。
离开前那晚,文悉跟他谈了很久,最后他说:“晏哥,你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脱离出来,为何总是为别人着想?我有时候真的不希望你这么理智,你能不能自私一点,任性一次,能不能为自己考虑一次?结局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为什么不尝试一次?胥哥这么喜欢你,你们俩这么般配,为何非要分开,最后苦了两个人?我每次说起,你总说但求问心无愧,你要问心无愧,可是对胥哥,是不是太无情了?”
是不是太无情了……
他从没想到自己的决定看在别人眼里是这样。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夜半,坐在客栈,文晏没有点灯。
就着月光,他呆呆的看着那个酒坛和泥塑小山神。
文悉的话亦在脑中一遍遍回响。
天快亮的时候,他上了床。
后来这座孤城下了雪,文晏忘了关窗,雪花争相透过窗子飞舞到桌上,映出小像上面多出的四个字:
虽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