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有两位千金,长姐唤作忆鸾,小妹唤作羡意。
城中举办花会,在花团锦簇中,秦将军的小公子骑马上街。
少年意气风发,多少芳心暗许。他却俯身将手递给那位殷家小娇娘,让那位姑娘上了马,留下一对影子伴着马蹄声远去。
“过几日我又要随我阿爹出征,待我凯旋。”殷羡意点点头,呼啸的风将少年郎的声音吹到心底,急速的心跳来不及被风散去,化作红晕飞上脸颊。
幸好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眸子。
秦郁瞥见姑娘被风吹乱的发,将速度放慢,弱了的风轻抚脸庞,如情人低语。
耳垂上的珠子摇晃,如同朦胧的情愫生长,丝丝缕缕趁着风不注意,渗入每一次心声。
秦家与殷家两家交好,秦将军立下战功累累,爱妻病逝,独留父子三人。
她的一双眸子,常浮现在月光留下的碎影里,少年郎初生的思念在一封信纸上发觉。
月光潺潺,他斟酌良久还是没能写上什么。远处灯火阑珊,他伸手遮住了眼睛,听着心里的思念涌出来。
殷羡意穿了单薄的纱衣,靠着屏风,手里的面纱翩然落地。
罗扇也垂在手中,上面的猫儿还在扑蝶。
书卷散落周围,绣了一半的帕子也停了。
“意儿,怎么了?”殷忆鸾见妹妹整天闷闷不乐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阿姐,我……”殷羡意欲言又止,只能埋在殷忆鸾的怀中。
“好啦,你不说阿姐也知道,是秦小将军吧?”殷忆鸾摸着小妹乱糟糟的头发,殷羡意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黑夜中,她闪着泪光的眸子格外明亮,看向温柔的阿姐。
“阿姐,你说他会平安归来吗?”她是那么殷切地想要一个回答。
“意儿!秦小将军会平安归来的……”殷忆鸾温柔说着,将妹妹脸上的泪痕用手帕拭去。
“阿姐,沈公子待你可好?”许久,殷羡意仰起头,一滴泪滑过脸颊,在月光里融化了。
“沈公子待我自然是极好的!”殷忆鸾柔柔一笑,想到那个为自己递上纸鸢的少年郎,温润守礼,却又时不时显出几分孩子气。
“阿姐与他听说是自幼相识,情意是分外深厚。我瞧着他待阿姐极好,眉眼含笑的,明年阿姐嫁……”殷羡意正说着,被殷忆鸾捂住了嘴。
“嘘,你这丫头!”殷忆鸾微微红了耳朵,倒显得耳垂上那颗玉珠更加晶莹剔透。
两姐妹又说了许多话,在月色里憧憬着未来。
伸手可触及的朦胧中,各自挂念着属意的郎君。
原本都是极好的姻缘,可天降的劫难化不开,便成了薄夜残妆,相望无言了。
殷忆鸾低着头绣着嫁衣,一针一线带着期许。
簌簌的雪落了一庭院,枝上红绳彩结也算是共白首。
那端庄的殷大小姐坐着,看着镜中一点点上了脂粉的自己。
原本有着几分娇俏,这样一打扮,便是寒日枝上的那傲雪红梅,明艳动人。
她羞涩地抿唇一笑,在歌谣声中披上盖头。
被扶上喜轿,她将手放在膝盖上,摸到绣好的纹样又笑了笑。
喜乐在街上敲打着,实在是热闹。沈祈平日里端着温润如玉的模样,在她面前就像是个爱撒娇的猫儿。
他知晓她的所有喜好,将她如珍宝般护着。
很快轿子停住了,帘子被缓缓掀开,她牵着手中的红绸带,走向她心心念念的郎君。
沈祈眉眼含笑,牵着红绸带,另一头是他心上人,他许下白首之约的妻。
宾客都称赞新人般配,真是绝佳的姻缘。
沈祈饮下杯中酒,殷忆鸾怕他喝多了酒,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