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医务员来给伍凤荣做检查,没有大碍:“晚点就能醒了,您别担心。”
周延聆抹了把脸:“是我不好,没有我这些烂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会受伤。”
医务员看出端倪来,捂着嘴偷偷笑。周延聆不明所以,医务员说:“荣哥不是一头热血的人,他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是他自愿的,谁也强迫不了他。”
周延聆笑道:“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心疼他?”
医务员一边给伍凤荣上药,一边一本正经地说:“荣哥很辛苦,所以即使他脾气有时候坏,周先生你也体谅体谅他吧。醒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骂呢,他骂你就让他骂,骂出来了心里就好受了。从前在车上,病人生病了,他比病人家属还着急,我们动作慢两拍也会被劈头盖脸地骂,可是过后又拿肉包子来哄我们开心,他就是这样的人。”
周延聆心想,可不是吗?带出一帮这么忠心耿耿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周延聆问。
医务员晃了晃胸口的名片牌:“巧了,我和周先生同姓,您叫我小池就好。”
17。把我的佑安还给我
周池说伍凤荣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最好躺着静养观察,不要有激烈运动,头皮的擦伤做了消毒清理,不仔细看不会发现有伤口。但是赵新涛看到伍凤荣的时候,还是动了怒气。
“我早说了你往他身边凑不会有好事,这次他替你受伤,下次你是不是要拿他当肉盾?周延聆,他不是你能利用的人,你也不怕遭天谴!”
周延聆懒得去看赵新涛那张怨妇脸。伍凤荣和他置气他也就受了,关起门来这算他们俩的家事,赵新涛他是看不上的,也轮不到一个外人说话。
“你管得太多了,你是副车长不是他娘老子。”
连不容置疑的语气也和伍凤荣如出一辙。赵新涛只能铁青着脸,竟然不敢反驳。
周延聆指了指对面的长椅示意赵新涛坐下:“找到石小冉那个丫头了吗?”
“没见着人,”赵新涛生硬地说:“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我让乘警多找两遍,问了几个学生也说没见到人,蒸发了似的。别是担心他男朋友说漏了嘴,提前跑了。”
周延聆暗暗愕然。跑了吗?男朋友给她顶了罪,她转头就跑了?
“没准可以问问何佑安,他们俩是情侣,要是有人知道石小冉在哪儿也只有他。我觉得还是得联系这俩孩子的爹妈才行。”赵新涛说。
“等荣荣醒了,我再去问,现在我得陪在这儿。”
赵新涛的目光不知所措地放在两人交叠的胸口上,很快又移开。他忍不住不去看,却又不想看。两个男人这样公开地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他说出口都害臊,又不得不说:“你……你别这样,火车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他好歹也是个公务人员,不能这么没正经……”
碍着伍凤荣的面子,周延聆换了个姿势,让伍凤荣的脑袋枕着自己的大腿。由于体位挪动,伍凤荣不安地皱了皱眉。赵新涛像头护犊的熊,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的列车长,嘴里默念阿弥陀佛,伍凤荣挣动的眼睫毛像绣花针一根根往他心窝子上戳,戳得他胸闷气短。周延聆看他像看表演似的,很有意思,正要开个玩笑,又想起上次假摔的事情,还是算了。
“小池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赵新涛问。
周延聆摇头:“不确定,丫头说最好是能去医院检查,撞了脑袋的事难说。”
赵新涛的面色一下严峻起来,他看看手腕上的表。
“还有二十七分钟到站,前面就是皖城了。”
周延聆捏着的手一紧,心想,这下麻烦事大了。
伍凤荣醒来的时候觉着脸一边热一边凉,他睁开眼睛,太阳光直直地刺进瞳膜,又一闭,这才明白过来。噢,太阳出来了。他拿手背挡住热光,指头缝儿里看到周延聆沉睡的脸,一半明一半暗,窗帘的影子在脸上浮动,宛如纷纷的、交错的梦汇成的一条暗河。伍凤荣伸手蹭到他的脸颊,突然想知道他的梦里都有谁,会不会有些快乐的、安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