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生稔忘了此时还在下雨,只是呆呆地站在街上,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便往家里赶。他想要看看她现在是不是还好好地待在土里。如果……如果……如果她活过来了呢?她是不是一个为了我的爱而再次回到人间的真正天使呢?其实她才是,她才是唯一一个值得我去爱的女性,难道不是吗?
蒲生稔到家的时候才晚上十点左右,家里都还没有睡。现在还不能这么公然地在院子里挖土。他辗转反侧,满心不安地等着家人睡着。终于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步下楼梯,拿了把雨伞悄无声息地走出玄关。
雨一直下着。他撑着伞,从围墙旁的细小缝隙穿过,转到院子里。
蒲生稔拿起一把放在小水桶里的铲子,铲子锈迹斑斑的。他来到没有种植家庭菜园的一角,开始挖起来。至今为止,他已经挖了好几次了,所以记得很清楚。那是埋着她们的地方。
挖了一会儿,便挖到了几个黑色塑料袋,他数了数,一共三个。
蒲生稔感到自己的后背开始战栗。
真是奇怪。这些塑料袋,算上装着真树的那两个一共应该有五个才对---装着乳房的有三个袋子,装着生殖器的有两个袋子。消失的到底是谁的呢?是哪个部分消失了呢?
难道说
蒲生稔打开塑料袋,发现那些肉块已经腐烂到分不清是谁的哪个部分的地步了。
他把伞放到一旁,发疯一样地开始用两只手把塑料袋重新埋进土中。
果然如此,她又活过来了!她是为了让我再爱一次才复活的,只是为了让我再爱她一次。
蒲生稔回到自己的房里,他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看她的那盘录像带了,于是便打开他随身携带的那个书包。
可是包里只找到一盘录像带。他刹那间感到极为焦躁不安,但又想起来他最近看的那盘和真树的录像带应该在摄像机里。他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摄像机。他来回找了好一会儿,最终在电视柜里面找到了。虽然蒲生稔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把摄像机放在那里,但他也没有过于在意,他赶紧把敏子的那盘录像带换进录像机开始欣赏起来。
她还活着,她现在还活着。
我必须再去一趟六本木,必须找到她。
第二天是三月二十号,蒲生稔从天还亮的时候起便开始在看见她的那个地方转来转去。他一个酒吧一个酒吧地找,一直找到末班电车出发前的那一刻。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发现她的一点踪影。
第三天也是这样,到了第四天,仍然是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尽管如此,蒲生稔依然没有停下寻找她的步伐。
总觉得谁在看着我似的。
他有这种感觉,数度回头张望。他甚至觉得她可能正在某个角落偷看他,但无论他如何寻觅,却仍然找不到她的一点踪影。他反复对自己说那可能是错觉,但是那种后背被人刺上视线的感觉却总是无法消除。
不管是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他来回闲逛的地方正慢慢地接近之前他向她搭讪的那家酒吧。那家店叫&ldo;irroronthewall&rdo;。他十分确信,她此时此刻正在那家店里等着我,但与此同时,心里却又有一股模糊的警觉,反复告诉他千万不要接近那家酒吧。
两股想法在他的脑海当中激烈地斗争着。
他倒不是怕那家酒吧里有警察埋伏,他或许是害怕与她,与重返人间的她再次相遇。他很想见她,却又不想见她。他在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不断地在&ldo;irroronthewall&rdo;附近踌躇彷徨,但却终究没有进去。
终于,夜晚迎来了一个雨季当中的短暂晴朗。蒲生稔也终于下定决心,站在了&ldo;irroronthewall&rdo;的门前。
此时是三月二十八号的最后时刻。
3三月雅子
那孩子究竟在看什么录像带呢?难道他宁肯推开我也不愿意让我看到吗?难道是那种成人电影吗?
如果他看的真是成人影片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雅子之前十分痛恨这些贬低人类品性的玩意儿,但她现在却发自内心地希望儿子看的是这种肮脏的东西。
不过,我记得他看的是八厘米录像带吧。但是我没听说过有八厘米录像带版的成人电影啊。而且,就算是在看成人电影也不用慌张到脸色发青的地步吧。我连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射精,什么时候开始自慰以及自慰的次数都了如指掌,因此他现在看看成人电影什么的,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雅子没有去考虑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他发现的那种可能。
那个沾满血液的塑料袋……和目击者描述的一模一样的车子……以及,他偷偷摸摸地观看八厘米录像带……为了不让人发现那盘录像带,他甚至可以对自己的母亲使用暴力!
雅子一开始只是把这些通通当作愚蠢透顶的妄想,但是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他……他就是杀人魔。
他就是那个把偶然结识的女人带进宾馆,发生性关系,然后将其勒死之后、再把她们的乳房切掉的杀人魔!
雅子虽然不想去相信,但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信了。
这是一种病。这不是那种普通的犯罪。这是一种严重的疾病。那孩子肯定是患上了精神异常的疾病。日本的法律好像规定,在这种状态下犯下的罪行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过如果他被警察抓住,并且像那个连续杀害女童的凶手一样被世间的好奇与怒吼所淹没的话,那他自身自不必说,就连我们也会无法继续生活下去。从他被捕的那一刻起,我们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将受到比死刑更为恐怖的惩罚。媒体及国民大众会在法官宣判之前就结果了我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