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这趟还不错。”苏文焕看着那些黑衣侍卫马鞍后面架着得几头獐鹿,朝那走来的瘦长青年说道,说起来两人也是老相识,这时他已经朝身边的郭虎禅道,“这小子是武猛侯之后,功夫不算差,不过一肚子坏水,不是个好人。”
“苏兄,徐家老大跟我借钱,我能不借么,再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寻你的晦气。”罗隐听到苏文焕的话,却不禁苦笑了起来,说起来他们这些功臣子弟,大家伙穿开裆裤的时候还一起撒尿玩泥巴,没想到大了就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互相翻了脸,这个苏大郎和徐家老大至今还不对付,就连他也遭了池鱼之殃。
“我管你那么多鸟理由,走,一边去,别挡着我去路。”苏文焕就是不喜欢罗隐的不爽利,再加上他也和罗隐谈不来,却是直接道。
“苏兄,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还有这位兄弟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罗隐的目光落在了苏文焕身边的郭虎禅身上,长安的功臣子弟就那么些,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全是熟面孔,这个面生的少年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刚认识的兄弟,和你没关系,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苏文焕见罗隐盯着郭虎禅,却是不悦道,这个罗隐和徐神策那小子走得近,跟他不是一路人,他自懒得告诉他郭虎禅的身份。
“好,好,我这就走。”罗隐知道苏文焕的脾气,他倒是好涵养地让到了一边,看着苏文焕和郭虎禅离去。
“公子,这苏大郎也未免太无礼了些。”苏文焕和郭虎禅走后,那群下马的黑衣侍卫已自到了罗隐身后,其中一个为首的侍卫头领有些不忿地说道。
“算了,苏大郎他就这个直性子,我帮着徐老大恶了他,他没把我当敌人就不错了。”罗隐不以为意地笑道,他不像他的曾祖武猛侯罗士信一样是个粗人,相反在这一代的功臣子弟里,他算是颇有心计的人物,自然看得出徐老大是故意和苏大郎闹翻的,说来说去不过是演戏给别人看,只是这苏大郎脾气火爆了些,才搞得现在这样子。
“子通,等会你去百兵斋一趟,问问海老板,那个少年是什么来头?”罗隐很快朝身旁的侍卫吩咐道,那个白衣少年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更何况他还没听苏大郎说过有谁是他的兄弟,就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世家子弟里,也没见过被他这样对待的。
“是,公子。”回答声中,黑衣侍卫们翻身上马,和罗隐一起自往侯府而去。
郭虎禅见苏文焕似乎不太喜欢那个罗隐,也没有多问,没过多长时间,两人便到了郭岳南,这位前枢密院副使的府邸。
那站在门口的两个家丁显然对苏文焕并不陌生,看到苏文焕都是行礼道,“世子来了。”
“哎,今日我是陪我这位兄弟来的。”苏文焕见那两个家丁直接请自己进府里,却是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郭虎禅身边道。
“不知道这位是?”两个家丁先前就注意到了郭虎禅,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白衣少年才是正主,而且居然还能让苏文焕这位刑国公世子做陪,一时间都是有些不解。
“这是我的拜帖。”郭虎禅直接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拜帖给了面前的一个家丁,虽说他报出名字,想来这两个家丁肯定会立刻请他进去,可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和郭岳南郭旭父子关系不一般。
片刻之后,郭虎禅的拜帖被送到了正在后院纳凉的郭岳南手里,躺在藤椅里的郭岳南看过拜帖之后,几乎是光着脚就跳了起来,自从儿子回长安告诉自己,大哥居然还有个儿子,他早就想去安西见见,只是生怕给人瞧出端倪,才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每天盼着这个侄儿早点来长安,让他好好看看。
伺候着自家老爷换衣服的管家心里也是惊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郭岳南这个老爷这么失态,不过他也不敢多问。
郭岳南本想亲自出府去接这个侄儿,可是一想到苏文焕这个刑国公世子也在,只能按奈下来,让管家待自己去接人,他却是先到了书房,一个人静下心。
不多时,郭虎禅和苏文焕便到了书房,这时郭岳南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对郭虎禅太过热情,只是当着苏文焕的面,表现出一副对郭虎禅在玉门关前的事情颇有兴趣的样子。
郭虎禅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叔父是不愿在苏文焕面前给看出什么来,于是便很详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待说完时天色也已是日影西斜。
“二郎,凉州会馆远了些,今晚便在我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回去。”郭岳南自是顺理成章地出言挽留起郭虎禅来。
苏文焕并不知道郭岳南此刻恨不得他立刻走,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太迟钝的人,还以为郭岳南是不满自己逼着郭虎禅比试,伤了郭虎禅,却是起身告辞,寻思着明日来接郭虎禅去凉州会馆。
派管家送走苏文焕后,书房里只剩下了郭岳南和郭虎禅两人,郭岳南盯着面前的郭虎禅,目光变得越发凌厉起来,这个少年或许和大哥有些相像,但是还瞒不过他。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郭岳南的声音有些冰冷,他想到最近长安城里所传的这个‘侄儿’的事迹,就越发肯定面前的郭虎禅居心叵测。
郭虎禅被郭岳南逼视着,不禁苦笑起来,他早就没想过能在郭岳南面前轻易过关,可是那么快就给郭岳南看出来也实在是让人沮丧。
郭虎禅并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郭泰北留给他的一样东西,那是枚扳指,当郭岳南看到那枚扳指时,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郭岳南从郭虎禅手里接过那枚青铜扳指,却是从书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方木盒,打开之后,取出了另一枚相同的青铜扳指,合在了一起。
“这是义父留给我的,那说叔父看到这枚扳指,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郭虎禅看着眼神已不似开始时那般凌厉的郭岳南,安静地说道,郭泰北在最后的日子里很清楚他的野心所在,留给了他这枚扳指。
“义父吗?”郭岳南看着手中合二为一的青铜扳指,口中呆呆地自语道,就在刚才他看到那枚大哥的青铜扳指时,他还以为是自己错了,眼前的白衣少年的确是大哥的儿子,是自己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