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琰的商业地产计划,的确如预期一样抢滩成功,还压了同期有类似项目的谢氏一头。他的庆功酒会,甚至还邀请了谢允绍。商业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大的体现,虽然在心里恨不得把对方直接摁死,却还是要装得关系良好,就连通过媒体隔空对话都不会直接扯破脸,而是假惺惺的恭维里语带不明显的倒刺和陷阱。卓琰作为庆功宴的焦点,开场便亲自开了香槟,当记者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时,他不露痕迹又优雅地示意谢允绍的位置:&ldo;虽然我是今晚的主办方发起人,但是谢总拨冗而来,大家也应该把更多的关注放在谢总身上。&rdo;阮湘南只在心底摇头,这真是居心不良,让媒体关注谢允绍,是关注他这回居然败给卓琰,还是关注他最近离了婚?她无事可做,就四处游荡,闲逛到花园里的游泳池边,又停住脚步。天边那一轮弯月倒映在水中,随着水波纹泛起涟漪,晕开一圈圈的银白色的光晕。她看了一会儿月亮,忽听身后有人问道:&ldo;你是不是觉得这类场合很无聊?&rdo;发问的是谢允绍。她恍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是了,之前那次酒会上他也来找自己搭过话。他当然不会欣赏她或者对她有任何暧昧的情感,他会出现在她身边,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是卓琰的未婚妻这个身份。阮湘南转过身,微微笑道:&ldo;谢总。&rdo;&ldo;我以前一直觉得很无聊,&rdo;谢允绍走上前,又道,&ldo;其实我过去的唯一理想并不是当一名商人。&rdo;&ldo;哦?那你的理想是什么?&rdo;&ldo;游记专栏的作者,&rdo;他问,&ldo;你呢?一直都想当医生?&rdo;&ldo;对。&rdo;&ldo;真是幸运‐‐&rdo;他还待说话,却被阮湘南直接打断了,她委婉地说:&ldo;我想我的理想一点都不重要,相反,我的身份在谢总你眼里,除了是卓琰的未婚妻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虽然我不敢说,我对他有多忠诚,可是我想谢总你这么多年来几乎毫无绯闻,也应该是很珍惜羽毛的吧。&rdo;谢允绍倒是笑了笑:&ldo;你的优点是聪明。&rdo;&ldo;谢谢。&rdo;&ldo;既然你这样聪明,也该明白,爱情不可能蒙蔽人的眼界一辈子。&rdo;&ldo;我当然知道,从科学角度来说,爱情不过是多巴胺分泌的成果,&rdo;他们将来携手走过的路还有很长,不可能只靠爱情就能支撑一辈子,一辈子都在爱来爱去的那显然是激素分泌异常,阮湘南微微一笑,&ldo;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有爱情总比没有爱情好吧,谢总你说是不是?&rdo;她嘲讽他没有过爱情。谢允绍也不恼怒,而是朝她举了下杯子:&ldo;不得不说,也许你真的会走得很好,先祝福你。&rdo;‐‐谢允绍走了,而卓琰紧接着过来。他看着谢允绍的背影,有点郁结:&ldo;他到底想干什么?离了婚的男人就不要往正恩爱的情侣堆里扎了吧。&rdo;阮湘南笑道:&ldo;虽然你们是竞争对手,可这样说也未免有些偏颇了吧。&rdo;就她所知,谢允绍早在好几年前就一路碾压诸位世家子弟,就算这次输了一次,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本不算定局。&ldo;他大学读的可是新闻专业,后面才读了ba,连科班都不是。&rdo;也就是说,他所说的所谓当游记专栏的撰写人也是真的了。阮湘南道:&ldo;那也不错啊,听说他还会四门外语。&rdo;&ldo;我也会四门外语‐‐好吧,不算是很精通的那种。&rdo;卓琰抱怨道,&ldo;你怎么总帮他说话?&rdo;&ldo;虽然你跟他一直不对盘,但是也不能抹煞别人的优点啊。&rdo;阮湘南推开他硬是要把她揽过去的手臂,&ldo;做人要客观。&rdo;卓琰倒是笑了,看样子也没生气:&ldo;在我面前维护外人,你还真是……&rdo;他们本来也只是推来推去闹着玩,从前他们也是抬杠惯了的,可是却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卓琰穿的是真皮底的手工制皮鞋,根本就没有加防滑,可是因为刚下过雨,游泳池边的瓷砖上还有片片水渍,他踩到了直接往后一滑。阮湘南条件反射地想伸手去拉他,忽然又想起她这样去拉也拉不住人,还有九成可能被他一起拖进水里,便犹豫了一下。随之水花四溅,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水里。立刻有人赶过来,一叠声地问:&ldo;怎么了怎么了?你不是把人推下去了吧?&rdo;阮湘南还有点回不过神来:&ldo;没有吧……&rdo;她的罪行应该就只是没有及时拉住他,虽然就算真的出手也是拉不住的。只听身后水声轻响,卓琰扶着泳池的栏杆上来,他的脸色,简直可以媲美水鬼。虽说她擅长狡辩,但是碰上这种情况,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闻讯而来的叶徙拎着备用的衣服,差点笑得满地打滚。她陪卓琰去了更衣间,忽然道:&ldo;对不起,下次……我会尽量‐‐&rdo;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卓琰平淡地回了一句:&ldo;没关系。&rdo;他一边对着穿衣镜整理身上的西装,一边又用低到她快要听不清的声音嘀咕:&ldo;……跟她生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生气……对,就不生气……&rdo;阮湘南沉默着,嘴角却牵起微笑来。‐‐卓琰在养伤期间照顾的兰花开花了,满室都是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阮湘南早晨起来时,最先发现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开出淡黄色的花来。毫无预兆,又满是惊喜。卓琰说,这两个品种的兰花都很难养到开花。她也以为不会,就如他们之间一样。她对他偏爱,他等待她依赖。原来他们的爱情都不曾有过谎言。☆、番外001阮湘南提着行李箱走下楼,外面预定好时间的出租车已经等在大门外面。一切安排就如计划中一样,她马上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家。当她看见母亲惊怒的眼神时,心中还是涌起了报复的快感。她弯了弯腰,用一种用戏一样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ldo;感谢您这么久的照顾。我今天终于可以跟您道别,以后,您也不用再为我的存在而蒙羞了。&rdo;&ldo;你……你这是什么意思?&rdo;母亲手指抽动,最后按在领口的地方,扭动着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阮湘南站直了,她现在已经长大,站直的时候还比母亲要高挑:&ldo;很抱歉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现在才离开。不过既然离开了,我以后也不会回来。&rdo;&ldo;你要离家出走?&rdo;母亲一把拖住她手上的行李袋,&ldo;你把这个家当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rdo;&ldo;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家。&rdo;&ldo;不是你的家?那你带走的东西算什么?你这么有骨气离开,就有本事别带这个家里的东西,就自己一个人走出去。&rdo;继父严旻之亦是闻声而来,过来打圆场:&ldo;你别说得这么难听。&rdo;要是让他有多喜欢自己的继女,的确是办不到的,可是他的妻子的那句话,几乎要把人逼到绝路了。阮湘南放下行李袋,直接打开,里面只有她的衣物:&ldo;这些是我穿过的衣服,我想就算留下来,也不过是当垃圾丢掉,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说到做到。当然,如果您非要我把衣服留下的话,我也可以做到。只是,一时之间会生活得很困难。&rdo;她又重新拎起袋子,这次母亲张了张嘴,又脸色铁青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