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俗剑已经笑得瘫在了他的识海里,兀自气喘吁吁地说:“瞧你把人家吓得,连自己用啃干净的肉骨头逗狗都说出来了。”
应遥毫不心虚地把剩下的人丢给他师父,又掏出三个蒲团招呼自己挑出的人坐下,接着翻了翻芥子戒,找到自己在无亮城沽酒时顺手买的糕点用油纸一垫放在中间让他们垫垫肚子,然后把最小的扛在肩头,以手拎一个大踏步上了山,敲了敲封俭洞府的门,心虚道:“师叔祖,过去入世剑宗收徒是什么流程?”
封俭问:“你收?记名还是入室?”不等应遥回答他伸手挨个拍了一下肩头摸出根骨,了然道,“收记名弟子啊,没什么特殊规矩,再过一个问心境就行了。你修教化剑意,是该收几个弟子了。”
十天后应遥多了三个记名弟子,其余的人也被郑传塞给了自己其他徒弟,长景终于不是整个门派里最小的一个,摆脱了走到哪都被人摸脖子表示亲昵的糟糕待遇,开心得送了应遥一枝带着新鲜露水的嫩叶。
应遥单独住在一个小山头上,他御剑飞来飞去习惯了,挑住处的时候没考虑到自己还要收徒弟,只看了山顶的环境,没注意到山上连条路都没有,只好花了点儿时间把自己搬过来后从没有收拾过的洞府整理了一遍,然后动手开了条简陋的山路出来,盯着他们来回走了两趟,把不适合的地方修改了一下,又去找请来的食修每日准备伙食放到山下。
新收的弟子几乎要手把手地教,郑传口中说着他可以帮忙养,结果徒弟们把新弟子一瓜分干净就似有所悟地跑去闭关,看样子没有半年出不来,应遥只好放下也闭关修炼的打算,从“入世”道总纲和基础剑诀开始教起。
除去切磋和代师教导师弟师妹们,应遥往日很少在人身上用到教化剑,遇见不平事也多用是非或羞恶剑意,而对师弟师妹们大多已经修炼有成,各自选定了自己的道,也不能像对自己徒弟这样随便用教化剑意指点。
连续使用教化剑并很快的得到相应的反馈显然卓有成效,老妈子剑修絮絮叨叨地教了徒弟三个月,监督他们抄写“入世”道总纲时突然顿悟,随意往地上一坐突破了化神中期,等一睁眼就发现半个门派的长辈都围在身边。
封俭凑过来看着他,啧啧称奇道:“你有这天赋都称得上前无古人了,是怎么在筑基和金丹耽误了一百多年的?”
第七十二章杀人剑
应遥的徒弟们都被挤到了最后面,听见有人夸他们的师傅,一个个踮着脚探头探脑,争先恐后地露出三个头发扎得板板正正的头顶。
应遥忍不住有点想笑,把太久没撸到老虎显得蔫巴巴的救俗剑收回芥子戒,一撑膝盖站起来,认真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因为穷?”
封俭回到入世剑宗时应遥已经摆脱了过去的窘境,整个人看起来已经长成了能担起重任的掌门弟子,他原本并不知道应遥的成长经历,奈何郑传炫耀徒弟成瘾,他这些年陪着郑传重建山门,在其他宗门来试探入世剑宗底细时出面震慑,硬是被灌了一耳朵应遥小时候多么可爱能干,想不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都难。
因此应遥一说他就反应了过来,又道:“因祸得福,厚积薄发,也不算白费时间。”
应遥对自己的修炼速度心里有数,他是天生剑骨,在练剑上一直得心应手,而在突破元婴前又花了大量时间为生计奔波,见识了很多正常修士一生也未必会经历过一次的人和事情,本就打磨了心性,再加上被卓远山捉走磋磨了一番,在挣脱他的掌控时又有所悟,因此才能一路顺畅地从修为被废到破丹结婴。
“再厚积薄发叫我突破化神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应遥抬起头看了看聚过来的半个师门的长辈,感觉有一点儿心虚,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还是得天之幸,大道可用的缘故。”
他一边行礼一边穿过人群,挨个拍了拍自己三个徒弟的脑袋,叫他们先自己找个地方待一会儿,又谨慎问道:“师叔祖们是有什么吩咐吗?”
“看热闹罢了,”封俭头也不回地说,“没见过三年一个小境界的天才,一看你这的动静,管他是天赋惊人还是得天之幸,都坐不住凳子,赶忙拖家带口地来围观你。”
应遥哭笑不得地拱手团团一揖,救俗剑的剑灵在他识海里晃了一圈,化撸大猫的渴望为打架的动力,冒出来撺掇他借此机会多找几个人切磋一下。
封俭对切磋没什么兴趣,他确定了应遥突然突破不是一时想岔了走火入魔,给他留了片不知道什么灵兽的皮,颜色和纹路都颇为古朴大气,软硬适中,看起来很适合做剑鞘,救俗剑看见后立刻嚷嚷着让应遥把他从芥子戒中拿出来,它要当面夸封俭好审美。
应遥充耳不闻地送走了渡劫大能,想起方笠之前说过他修的是“好为人师剑,突然有点犯嘀咕,怀疑自己记错了。
“傻阿遥,”救俗剑得意洋洋地嘲笑他,“修‘好为人师剑’的分明是你方师叔祖,不然你当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揍你?”
应遥想了想封俭收的那三个至今还在帮他处理俗务,几个山头之间跑得腿短了一截的金丹徒弟,不由得沉默地点了点头。
入世剑宗来到华山十多年,该修的山门该结识的人脉都已经做好了,徒弟虽然收了,但被玩了小半年都纷纷入门,也没什么有趣的了,因此门派中大多数化神修士都闲得发慌,又不能都去闭关,只能靠打架和绑食修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