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昀将天道碑周围的云雾聚拢,看见道碑上缓缓显现出来的文字说道:“天道碑立于此处自然有它的意义,不仅天道碑,这里每一块道碑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包括已经被毁的鬼道碑。
“想当年鬼君不服群鬼命运被鬼道碑掌控,于是纠集十万厉鬼攻上天界,集万鬼之力将鬼道碑毁去,本以为是替天下万鬼打碎了枷锁,却不知那一战竟伤了鬼界根基,致使鬼界崩塌,若不是天帝及时建立地府约束群鬼,只怕如今天地还要因此不得安宁。一块鬼道碑尚且如此,更何况关系着众生安危的天道碑呢,若没了它,司水君以为天下众生还能安稳吗?”
叶辰看着天道碑,沉默了半响又问:“天道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不是可怕,是可敬。”秋昀说着挥了一下手,随后天道碑四周的乌云快速涌动了起来聚成了一团,在那云雾之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画面。
画面中所展现的是凡间两个国家之间的一场恩怨,两个相邻的国家因一点小事发生了摩擦,继而演变成了一场战争,战争之后,两国百姓死伤无数,赢的一方吞并了败方的国土,之后为了彻底征服和同化败国的百姓,赢国下令将败国原来的神庙全部拆除,全部换成了自己国民信奉的神明,并且不准败国再用从前的文字、语言,如此一来,赢国的确彻彻底底将败国臣民征服了,可也因此得罪了败国原来信奉的神明,那神明眼见自己庇佑的国度成了他人的土地,原本信奉自己的百姓改信了他神,自然十分恼怒,于是那位神明一怒之下降下天灾,赢国为了解除国内灾难不得不祈求自己信奉的神明帮忙,于是两国间的恩怨便突然演化成了两位神明间的恩怨,战火突然就从人间烧到了天界,继而蔓延到其他几界,最终致使天地一片混乱。
叶辰看着画面中的场景,依旧不为所动,淡然说道:“这只是你设想的一种可能,两国之战演变成天地混乱,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秋昀听了将画面抹去,散开云雾说道:“即使微乎其微,但你也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天道的存在就是彻底杜绝那样的情况出现,断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如水中行船,船上之人很难预测下一个浪从哪里打来,水中何处有触石,天道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关键时刻提供正确的方向,让天地这艘大船能避开所有致命的风险。天道碑的示警,就是在告诉我们这些稳坐在船头的人,该怎么做才能避开前面水流里的石头。而违逆天道,就是强行改变这艘船航行的方向,将船推向未知的航线,虽然历史已经证明,不管如何改变船行驶的方向,最终它都会回到天道规划的路线上,但强行改变航线的那个人既然赌上了天地间万物生灵的存亡做了那件事,他就必须承受相应的重罚。所以,天道对世人来说不是可怕之物,而是可敬的存在。”
叶辰听完秋昀的话凝着神情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沉声道:“掌道大人难道也甘心自己的命运顺着天道的安排么?”
秋昀听了微微笑了笑,轻甩了一下衣袖,背着手说道:“这天地间,谁不是为了生存在挣扎,我虽是掌道使,却也只是世间的沧海一粟,我既然也在天地这艘大船之上,就不得不顾及自己以及船上所有生灵的安危,所以根本就没有甘不甘心一说。”
秋昀说完又看了叶辰一眼,缓缓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转而一脸严肃地向他说道:“司水君,你初上天界,有很多规矩都还不清楚,但你必须要牢记,你在天界要做任何事,都有天界法度约束,只要你不触犯天界律法,我就可以不管,唯有一点,无论你想做什么,希望你不要牵连我兄长。”
叶辰听了有些不解地看着秋昀,问道:“我和司神大人本就不熟,何来牵连一说?”
“那就好。我府中还有事,司水君请便。”秋昀说完朝叶辰微微行了一礼,随后转身进了掌道府。
那位叫行云的小童在府外候了好一会儿,直到叶辰看够了道碑离开之后他才敢进门向秋昀回禀。
叶辰沿着原路返回,回到天河水府时西边的晚霞已经升了起来,在下界的时候,叶辰只能仰头去看天上的云霞,如今到了天界他终于能平视那些云霞了,只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了欣赏天景之情,他心里全都是道碑,耳畔也都是秋昀的警告,在所有的警告当中,最后一句,尤为刺耳。
无论你想做什么,希望你不要牵连我兄长!
如若不是造化弄人,叶辰也不想与秋昭扯上关系,如果可以,他情愿永远待在漓江,过着无人打扰的孤独的日子,带着怨恨过千年百世,可是他做不到,既然命运让他在层层乌云之上看见了一丝希望,那么他赌上性命也一定要将希望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