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廷财政紧张,赋税是收得紧了一点,我们家那儿子也不是个生钱的料,以前还能吃一顿饱饭,现在就不行喽,家里都好几个月揭不开锅了。”
“你别乱说,身为朝廷重臣,注意体统。”听说炳章家里已经好几个月揭不开锅了,和中堂不仅惊诧,惊诧之余又感觉不是真的,就拿出首辅大臣的架势来教训他。
炳章并不言声,只是放下筷子,撩起了官袍,露出补丁套补丁的内衣,又从官袍下面伸出露出脚趾头的鞋子,眼睛一红,眼泪就不言声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怎么困苦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啊。
身为首辅,同僚困苦如此,是我失职啊。”和中堂看到这里也是动情不已。
接着,炳章给和中堂说了最近官家收赋税的情况,说一个月下来,他儿子的铺子交给官家的赋税都不够,还得用以前的老本往里垫。
再加上家里也没其他的门路,家里生活就困顿下来。
说罢,又是低头叹息不已。
听到这里,和中堂猛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大儿子与炳章合起伙来骗他呢?
好像不可能,炳章的为人他是了解的,以他的秉性,即便饿死,也不会向朝廷叫苦,更不会想同僚说的,所以才有他漏出脚趾头的鞋。
那为什么这两个人说的又都是同一件事呢?
和中堂百思不解。
也难怪他想不通,自己来说这几件事,事前连自己也想不到,至于炳章的到来,他就更不知道了,他原本打算从这里出去后,过几天再去他府上拜访的,想不到竟然在这和府的酒席上碰上了。
金泰和三儿子,已经小怀子看到这里,心里却暗暗发笑,原来是他们事先做了的局。
因为赋税重的事,他们事先在府里、在大儿子跟前都多次念叨过,但大儿子都没当一回事,今天他在闲聊之中偶然说出来,其实并不偶然,因为这些观念已经深入他的脑髓了。
而炳章这里,则是早就与三儿子他们联手,准备上书当今大王,放开商禁,让各行各业都繁荣昌盛,被百姓都找到事干,同时也给朝廷增加赋税收入,化解当前的种种难题。
对朝廷来说,打仗就是打钱,对国家来说,官人就是管钱,没钱打什么仗、管什么人?
虽然他自诩清平,但是并不代表天底下每个人每个官员都需要这样子,他们也要过日子,也想生活好一些,也想家人不在困顿挨饿,换句话说,官员的家人也是朝廷的子民,也有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对幸福的自然追求。
经过几次交往之后,他彻彻底底地被三儿子的一套理论征服了,想着借一个机会,先说服首辅大臣和中堂。而今天大儿子到和府来谈事情,他也是在朝堂办公时,听门人说的。
他就借着这个由头,莽里莽撞地自顾自来了。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出。
他的这一出现,不仅搞得和中堂云里雾里,也搞得大儿子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辩解。
不过,话说到这里,和中堂似乎被几个人已经说动了,有点与炳章联名上奏的意思。
大家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直接吃菜吃酒。
酒到半酣的时候,和中堂却提出一个提议,“炳章,听说你这么多年来,在家里从来不吃酒?”
“我家里哪吃得起酒嘛。你看我儿子结婚的时候,还害得你老人家在大街上吃饭,实在惭愧。”
炳章故意说起这个往事,但是心里嘀咕,不知道和中堂何以突然说起这个事来。
“不吃酒就好!哈哈哈哈!我们今天有口福喽,走起,去炳章家吃百年好酒。”
和中堂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大家莫名其妙,也只得跟着站起来,玩外走。
大家一边走一边说,“中堂,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嘛。我们去炳章家干什么?吃酒?他哪来的百年好酒?”
“哎,你是不知道啊,他儿子结婚的时候,我送了一坛百年好酒给他,我害怕被一般人给糟蹋了,就让管家悄悄地直接酒埋进了你们家的后院。想来,至今邮过去了好几年了。”
“啊,是这事啊,你怎么不早说。”“早说还能有今天的好酒?”和中堂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直瞟管家施五家。
施五家会意,悄悄从队伍里溜出去,又嘱咐抬轿的人故意崴脚,这样轿子就坐不成了,老爷们只得步行前往。
施五家溜出去后,迅速从自家酒库里面,挑选出一坛几十年陈酿,带上一把小铲子,骑马来到李家,从后院翻墙而入,抛开一些干树叶,用铲子斜斜铲起一块带着苔藓的地皮,将酒坛子放了进去,随后,又轻轻地将地面恢复原状,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过来看的话,还以为这里就是好多年荒芜没人进来的地方。
就在他忙乎完了的时候,就听得院子前面,传来开启大门的声音,施五家连忙一个金斗,从院墙翻出,又一溜烟小跑,终于等在队伍最后一个即将进入院子的时候,跟着进了院子。
进院子以后,和中堂担心施五家还没准备好,就故意不说酒的事情,吩咐其他人赶紧上附近的闲云楼去抬一桌席面来。
桌子支好,重新又洗过脸、擦过手、叙了座,大家这才坐下慢慢闲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