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沈岩抱着纸巾第一时间冲进了洗手间。胸前被烫红的皮肤有了好转的迹象,只是毛衣和内衫通通湿掉了,就连内衣里的海绵都挤得出水滴。她思虑再三还是将内衣脱下来,湿哒哒的衣裳紧贴着穿着难受,好在冬□□服穿得厚也看不出什么。
她将内衣团成一小团裹在羽绒服里,一到教室立即将它塞进书包这才松了口气。她这时方看见桌上放了一个已经灌好热水的粉红色小熊热水袋,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对不起。
她将便签纸取出来,热水袋抱在怀里暖暖的,只是这一看就是女生的东西,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自习课结束后便没有课,他放在抽屉里的足球不翼而飞,一定又是去练习,顾莘莘她们几个常去体育场捧场的女生也不在。
那天是周五,沈岩复习到很晚,中途还给热水袋重新灌了一次热水。六点半的时候教室里除她以外的最后一个同学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她也打算做完手头上那篇完形填空就回家。
傅叙澄慢吞吞地走回教室放球,刚到门口就看到沈岩全神贯注地盯着试卷,她很瘦,下巴缩在高领毛衣的领口里,一张脸小小的,看不清表情。他平时觉得课桌太小,不够他睡觉,桌子下面的空间也不够他放腿,此刻她安静地趴着,一张课桌竟绰绰有余。
他都走进教室了,她还没发现有人进来,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拼命读书的女生,那股韧劲实在让人叹服。然而下一秒傅叙澄的思绪被完全打断,当他看到她掉在地上的那样东西时,脑袋里突然轰鸣,想笑又不敢笑。
前面的人将足球重重塞进课桌里,“咣”的一声吓了沈岩一跳。她没有任何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题。
傅叙澄收拾好书包,经过她座位从后门出去,但到底还是没忍住,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恶作剧一般地对她说:“你东西掉地上了。”说完就飞快地跑出教室。
沈岩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开始往地上看,她本以为是笔或者橡皮之类,没想到是她的内衣。。。。。。
原本被揉作一团的粉色轻薄款内衣此刻已经散开了,搭扣和肩带极其卑劣地跨过桌子腿延伸到了过道上,妖娆地招来了傅叙澄。
大概是找作业本的时候不小心从书包里掉出来的,至于是什么时候掉的,又有多少人看见,那就不得而知了。尽管没有人在侧,她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简直恨不得以头抢地,怎么又在他面前丢脸了啊?
再没有了继续做题的心情,她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出去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如果在哪个角落又撞见了他,她一定自挂东南枝。不过好在那人早已不知去向,冷清清的校园里没有穿着运动衣少年的影子。
孙嘉萍当晚煮了姜汤给沈岩喝,还替她洗了衣服。窝在被子里的沈岩透过低矮的玻璃窗看着晾在竹竿上的衣物,它们安静地垂吊着,在黑夜里与她对视,秘而不宣默契十足。她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从被窝里出来,打开书包翻找出那张便签纸将它展平之后端端正正地夹在了新买的笔记本当中。
她一时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因为那张印满兔子图像的便签纸很好看,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字写得特别好看,一看就是从小练书法的。
足球联赛的初赛在周一举行,学校特许上半天不上课,全员自由活动。学生最喜欢遇上这样的好事,一个上午教室里都没什么人,全都在操场扎堆。沈岩本来打算利用这个上午做一套全真模拟数学试卷,只是才刚刚写完填空题顾莘莘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她一把夺下沈岩手里的笔,“你这节奏是要超英赶美是怎么着?能不能稍稍有点课外活动啊,一天到晚苦大仇深地做作业,时间一长别人该觉得你不合群了。”
顾莘莘说得倒是挺在理,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也就她和方其恺两人跟沈岩说说话,她跟其他人都不是太熟。
“下去逛逛吧,就当散心呗。”顾莘莘从抽屉里拿出一打气球,拍拍她的肩膀,“快点下来啊,姐姐赶着去办事儿,办完找你玩。”
沈岩想想也觉得对,学习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关心,别人该拿她当异类了。她写完第一道简单的大题收拾好东西就下楼,准备去操场随便看看。
偌大的操场上挤满了人,热火朝天的。几个女生三五成群笑着从她身边跑过去,在谈论着某个男生,有些喜欢踢球的“狂热分子”在脸上贴了小贴画,写着某某队必胜之类的字眼,有一点点滑稽。
沈岩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热闹环境中唯一一个淡定的人,她绕着操场慢慢走了小半圈才发现几个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