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如果真要去一趟炼狱,牵着心爱的人的手,会不会少些锥心疼痛。
他和文在津选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待霍钰洗漱更衣完,闻人椿已经揉着眼抱着枕头,半倚床背。
她问他:“方才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了。”
“嗯,娘子说后悔了,想另觅新夫婿。”霍钰逗她。
他刚从热水池子里出来,满身暖意,闻人椿不顾身上脏衣服,情不自禁靠了过去,嘴上却是不讨饶的:“你别诳我,我知道自己说过什么。”
“哦?那你自己说说看。”
“我……我是不是将苏稚的事儿说破了。”
“是!怕是小苏见了他都没这般义愤填膺。”
“唔,糟了,以后我要怎么见文大夫啊。”
“他浸于佛学多年,心胸总是比我们宽广。倒是你,以后还敢不敢学人酗酒!”他低头拧着她的鼻子。
闻人椿将其拍开,咬着唇,小声回了一句:“还不是你。”
他不开心,连着她也没法好好开心。
霍钰知错,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在她耳边诚挚说道:“是我不好。”
他真的不好。当年刚到系岛时,他也常在她面前流露出脾气,还只针对她一个。
怎么偏偏在她面前做不出假。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闻人椿昂着头细问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
“小厮说你临时有事,是去了哪儿?”
霍钰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傍晚的那一幕,许还琼哭红的眼里就像住着红色灯笼。而这是他不能提及的,只能笼统其词:“娘亲的一位旧友过世。今夜是除夕,辞旧迎新,不提也罢。”
难怪回府时别了一朵白色纸花,闻人椿反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像这样的好日子,很多事情确实不该提的。
又或者人要把好日子过下去,就必须故意忘记一些事情。
弄不懂,哪怕此刻在霍钰的怀里,听他说好听的情话,闻人椿对这人间万物仍有许多不明不清的地方。
然,被压下去的秘密总会被命运重新拾起。
一层一层的包装被揭开,里头是六枚烤得色泽金黄的饼。
闻人椿拿起闻了闻,幸好天气寒冷,没有变质。
霍钰并不晓得,他不回来,闻人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懒汉儿,随便打发一顿就能果腹。今日没有剩饭剩菜可用的她索性征用了这盒久未被人问津的饼。
约摸在炉子上烤透了,她才撤进碗里。
咬到第一口,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