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是为了什么?”李惊浊说,“这样过得不难受么?”
“李惊浊。”柳息风低唤。
“嗯?”
“你明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好。”柳息风的声音低得像哄人入睡的童谣,“有些人活得像人,有些人活得没那么像人。有些人就是随便活活。世界上有爱、理想、生命这些词,但也有别的词,不可能所有人想到达的地方都一样。我为了什么……可能就是为了故事,故事就是目的,故事本身就是意义。人生来就要被剥夺,爱人、理想、生命,没有一个例外,只有故事可以一直讲下去。
“我不想让那些故事消失。就像你没办法控制自己地去抢救胸口插刀的人,我也无法自控地去记录那些故事,再把它们变成不同的样子。
“故事是最有生命力的东西,比生命还要有生命力。
“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李惊浊……你是不是又要骂我浑蛋了?”
李惊浊的回答是一串均匀的呼吸声。
“你睡着了?”柳息风用更轻的声音问。
“……唔。”李惊浊下意识地往柳息风怀里缩了缩,迷迷糊糊地回答,“明早……一起……看日出。”
柳息风拉了拉被角,把李惊浊的肩膀盖上。
清晨六点不到,火车经停邯郸。
窗外还是一片黑暗。
李惊浊半醒了,想去看时间,刚偏了一下头,柳息风就低声问:“醒了?再睡两个小时。”
“……嗯。”李惊浊的声音带着睡意,“不看日出么?”
“看什么日出?快睡觉。”柳息风轻声说,“日出还有一辈子可看。”
五十八拾树苗
李惊浊在医院忙了一天,要下班的时候看一眼手机,才发现有柳息风的消息:我接你下班。看到给我电话。
李惊浊打电话过去,说:“你不是早上才坐飞机走吗?”
“下午又飞回来了。”柳息风说,“我在医院停车场。要开到门口来吗?”
李惊浊边脱白大褂边说:“门口不好停车,我来找你。”
柳息风想到什么,又不敢把期待表现得太明显,于是用一种平淡地口气问:“我能看到你穿白大褂的样子么?”
“不能。”李惊浊拒绝道,“我不在非上班时间穿白大褂。不穿这身衣服,下楼两分钟,穿了这身衣服,今天晚上都下不来。等我,两分钟。”
柳息风报了停车位号,果然两分钟后车窗就被敲了一下。
“我来开吧。”李惊浊说,“连飞两趟不累么?”
柳息风说:“你上了一天班还这么精神。不要跟我争,乖乖去副驾驶。晚上我们先去吃铁板烧,然后去看个话剧,再回家睡觉,怎么样?”
李惊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