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尤因拉长脖子冲外面喊,急急忙忙抱着碗出去之前,拿手肘撞了撞南少虔紧致坚硬的侧腰,“洗了手就来啊,对了,要是他们提起我的工作,你可别说我打算转行的事儿啊。”
“为什么?”南少虔心尖一动。
怕家人担心?
不可能,尤因自己都说了爸妈希望他转行,说出去那不是皆大欢喜么。
除非,南少虔想:除非是尤因自己不乐意。
因为还想留,所以才不敢说,他的父母一直希望他转行,告诉了舅舅,万一舅舅把消息漏给爸妈,他爸妈要是知道他对目前的事业已经有所动摇,一定会加倍劝他,到时候他就骑虎难下,不走也得走了。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这些天下来,尤因已经拿南少虔当自己人,亲兄弟,吩咐起人来不带客气的,“反正别提,不然你就一个人玩儿吧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家。”
“……好,我不会说。”
等到尤因端着碗筷的身影远去,南少虔的神色陡然沉静下来。
他转身打开水龙头,两只手撑在洗手台边缘,肩背上的肌肉因俯身的动作隆起,是个强迫自己冷静的动作。
尤因有一对相爱很多年的同性恋舅舅,而且很敬重亲近他们。他严峻地思索:那么大三那个夜里,尤因怒骂希望全世界的同性恋都去死,或许就不是泛指,而是极怒时的专指。
假设是这样,那么尤因是被谁气到口不择言?
像是感情上的纠葛。
应该不会是尤因本人的事情。南少虔想,大学时候他曾亲眼见尤因和女孩儿表白,尤因是个单纯的直男。
可能是周围太安静,也可能是搅乱他思绪的人不在身边,南少虔的思维瞬间变得敏捷而活跃,那个缠绕他多年的惨淡噩梦,许久以来,因为主观上的抗拒,他一直觉得记忆特别模糊,此刻再回想,好多细节却突然开始清晰。
当时,说那句话时,尤因的怀里似乎是搂了个哭得很厉害的女孩儿。
所以会不会是这样的,南少虔紧皱眉头,开始大胆假设:会不会是那个女孩的感情问题?比如她谈了个男朋友,热恋时却发现对方是同性恋,甚至可能瞒着她在外面玩得很开,她觉得受到侮辱,恶心,于是来找“男闺蜜”哭诉。
尤因是妇女之友,当然会和她同仇敌忾,所以他才会那样咒骂。
南少虔的心一瞬间跳得很快,越分析,越感觉自己十分接近真相。
他紧咬牙关,啪地把水给关了。
尤因根本就不恐同,甚至,因为家庭的原因,他比普通人对这个群体可能有更多的包容性。
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他误会了。
竟然,是他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