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人也就是能在静太妃去世之前,前来看一眼而已。
叶玉卿转身要走,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对着叶家两位姑母和三位表妹道:“从今天开始,看到我绕道走,不准在我面前发出任何声音。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们生活不能自理为止。”
气得几个女人狠狠咬牙,眼睛红了鼻子歪了,却偏偏是半个屁也不敢放。
眼前这位可是连小王爷和相国公子都敢打,丞相公子都敢废掉的恶霸,她眼里哪儿还有什么百善教为先,说要打她们,她们可不敢怀疑。
无论是钱权还是财势,她一根手指头就能压死她们,所以她们还是识相点比较好。
叶玉卿对两位姑姑家的人没有半点好感,才一出宁慈宫后立即就分道扬镳,她们自然也是不敢再与她一道走的。
只有叶玉展自己骑了马,一路无声地跟在叶玉卿身后。叶玉卿知道,却也只做没看到一样。
出了宫,到了叶府门口,她下了马车就要往屋里走,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旁边的叶玉展。叶玉展终于忍耐不住地对着她的背影大喝道:“你不是大姐,你是谁?”
叶玉卿背过身来,冷冷反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叶玉展红着眼睛道:“我大姐没你这么厉害,而且她温柔善良,绝不会对长辈不敬的。”
最重要的是,虽然从前的大姐都不怎么理会两位姑姑和那些表姐们,但还是很疼他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给他。可是现在的大姐,都不理他了。回来这么久,都没说去看他一次。他就在她身边,她也不跟他说话,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这样冷漠锐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疼爱他的大姐呢!
叶玉卿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叶玉卿。从前的叶玉卿因为太善良,所以被人活活欺负死了。我是她的孪生姐姐,是来帮她报仇的。”
“什么?”大姐怎么可能会死?叶玉展惊呆了。
叶玉卿转身又往屋里走,叶玉展忽然发疯一般从马上跳下来,眦目欲裂地大吼着就要上前跟她拼命:“你胡说八道,大姐不会死的,她没有孪生姐姐,我不准你胡说,不准你诅咒我姐姐……”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叶玉卿单手轻巧地挡开他的抓扑,面色冷漠地说着一些会让人发狂的话,“只需三年就打着关心探望的名号,轻易搬空了整个将军府,你叶家那些受人孝顺的长辈亲人们,也算是人才了。她就是被那些人才逼到没有了退路。将军府成了空壳子,不能给第一无痕半点好处,所以她成了被放弃的那个人,就算是死了还得用自己的名声来成就他人的清白无辜。说起来,叶玉卿不是生生被你叶家人欺负死的,又是怎样?”
“你住嘴,我大姐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叶玉展愤怒地大吼着,完全没有章法地拼命攻击。叶玉卿站着不动,一只手就轻容自如地挡回了他所有的进攻。
叶玉展红着眼睛疯狂地发泄着,叶玉卿原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收拾他的,但她没有,就站在那里任由他打,用自己的方式去拆卸。
大约过了两刻钟后,叶玉展打累了,而发泄过后头脑也渐渐清明一点了。他忽然停住了进攻,瞪大眼睛看了叶玉卿一会儿,才突然跑过去抱住她的腰扑进她怀里号陶大哭起来:“大姐,你干嘛骗我,我刚刚还差点儿相信你真的死了,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他才发现,大姐抵挡他进攻的那一套动作,从前她曾经教过他的。他是当年唯一知道大姐会武功的人,而且他有很大一部分武艺都是大姐教的。
而刚才,大姐用的就是她教他的那几招防御术,她负手站在那里的姿势,都与当初的大姐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时的大姐眼中都是温柔与对他天赋的赞赏,不似现在这般平静无波,就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一样。所以,他打了这么久才发现。
这会儿,他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大姐还是大姐,只不过因为经历过了一些变故,所以性格才变了些。她还是一样疼他的,否则凭她如今的本事和声威,何必要站在这里任他胡闹!
叶玉卿没动,只是任他抱住哭着发泄。过了好一会儿,叶玉展才算平静了些,他不好意思地从她怀里退出来,拿手挡住红通通的眼睛,从指缝间复杂地望着仍然平静如斯的她:“大姐,你变了好多!”
叶玉卿淡淡道:“蠢死过一次还学不聪明的人,我最瞧不起了。像两位姑姑那样的长辈,我不屑。”
“那我呢?”叶玉展紧张地问道。他刚才感觉到大姐是疼他的,可是这会儿,对着她冷漠的脸,他又有点儿不确定了。
“你在我这里的定位,在于你而不在于我。”他若要认她这个姐姐,她当然就还是姐姐,他若不认,她也不稀罕。
叶玉卿说完,转身进了屋里,留下一时没有听懂她意思的叶玉展,望着她的背影犯愣。
回到家里后,叶玉卿就绕路去了八王府。第一蓝并不在府中,他本来是宁愿分分秒秒都伴在叶玉卿身边的,但她这几天要研制解药,白天都没时间陪他,所以他就趁着这几天时间办自己的事去了。
叶玉卿熟门熟路地独自到了揽月殿,四月,天已经开始慢慢热起来了。太阳很大,莲太妃坐在廊下的阴凉处,认真地缝着小衣裳。之前给玉坤做的一套已经做好了,这是给还没有出生的小孙孙准备的。
茂密的桂树枝下,她没有了初见时的冷若冰霜,再不会令人觉得高不可攀。阳光透过树桠,微微地散落几许照在她身上,外裳上的银丝闪闪发亮。她没有笑,但眉目慈祥,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叶玉卿站在院门边望着,嘴角微微弯起。自己给玉坤做衣裳时,也是这样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