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骆鼻子发酸,眼眶迅速聚起水汽。他不想再在韩枞面前哭了,便装作注视巨幕时间太长,眼睛不舒服,把头垂下去,用揉眼睛的方式蹭掉了眼泪。
在此期间,苏骆觉得自己身边环绕着两个会变幻身形的说不清是幽灵还是天使的物体。一个通体雪白,一个周身发黑。
黑的那个忽上忽下地飘起来,在苏骆耳边说:“别做梦了,你们俩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离开吧,快快离开!”
白的浮在半空中不动,语气平静地告诉苏骆:“放弃执念,你和韩枞就能好好地一直走下去。”它语速很慢,声音很低,但十分的有穿透力,苏骆觉得自己再也听不见黑的说话了,只能够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在一起,好好地在一起。”
苏骆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装作害羞的样子,将手从韩枞掌中抽了出来。
下一秒,苏骆听见韩枞说:“对不起。”
苏骆偏过脸去看了他一眼,将心中冒出来的,很像是无理取闹的情绪按回去,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思考自己这几个月都没能想出来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抓住坏人,给小妹报仇;一切结束后,和韩枞、嘉嘉在一起,长久地,平静地生活下去。
但好像不论哪一个都很难。
前者的难度系数,早在多年前,苏老爷子仍在世时,就同苏骆讲过了。同时为了让苏骆能够安全地活下去,他不惜成为众矢之的,逼迫苏骆认清事实,放弃不该有的天真妄想。
“莫要以蚍蜉之躯,撼苍天大树。”苏老爷子那时最喜欢说的便是这句话。
后来老爷子病倒了,临去前,他紧握住苏骆的手,用残存的力气和神智逼苏骆发誓,不可以在自己离开以后,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恳求苏骆:“别让我死不瞑目。”
苏骆那时不懂,老爷子明明不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却为何总是这不敢那也不敢,遇到韩枞之后,他便明白了。
影片播放至第二十五分钟,韩枞碰了一下苏骆的手,指了指安全出口。
苏骆看了一眼前排安静坐着的姜晓和嘉嘉,心中有少许忧虑,想姜晓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任丈夫的另一重身份,但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想,韩枞便又低声催促了起来。
介于韩枞十分的聪明、敏锐,苏骆想隐瞒他自己有别的心事大概率很难,于是在去到西图澜娅餐厅以后,苏骆将发生在下午,即姜晓和陈欣如何爆发的矛盾,以及整个过程重做赘述,成功地转移了韩枞的注意力。
食髓知味(721修)
33
陈欣其实并不算得上是坏,甚至过分天真,居然真的相信姜晓所说,她是韩枞的女友。(将韩枞的解释,归咎于“隐瞒真相”。)
她认为韩枞此时猪油蒙了心,恋爱脑占据智商领地,所以才会分辨不出姜晓这个女人的算计心,和别有所图。
为了不让韩枞继续泥足深陷,她不惜冒着被抓到的危险,将小儿子托付给好友,跟踪姜晓来到韩枞公司楼下,冒着暑气和烈日,一直等到下午,才终于等到姜晓离开,然后尾随她去了城西。
下午4点15分,苏骆停止接单,和姜晓一同前往幼儿园接嘉嘉,4点35分,两人一左一右地牵着嘉嘉从幼儿园里走出来,刚走到马路边,陈欣忽然冲了出来,扇了姜晓一个重重的耳光,用十分难听的词汇辱骂姜晓,指着姜晓的脸,说她是狐狸精,贱货,又指着嘉嘉和苏骆,逼问姜晓,这孩子是不是你和这个娘娘腔生的?
大概是顾及嘉嘉在场,姜晓起先并未与陈欣起冲突,被打了一巴掌也只是捂住脸选择忍住了,难得地没有打回去。
只是在准备离开时,冷哼了声,评价陈欣:“疯婆子。”
在陈欣想要再度发疯时,掐住陈欣的下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提醒道:“韩枞早就不是你儿子了,你自己抛弃他的,忘了?”
陈欣脸色大变,掰不开姜晓的手,便抬脚用鞋跟踩住姜晓的脚面,姜晓痛得面部扭曲,说了句脏话,不再顾及其他,和陈欣扭打在了一起。
苏骆连忙将嘉嘉抱到一边,让他别跑别动,准备上去拉开陈欣和姜晓,这时有人从围观的人群里挤了出来,抱住头发散乱、面目狰狞的陈欣。
“是周书羽。”苏骆说。
韩枞点点头,招呼服务员买单,准备起身时,他电话忽然响了,韩枞低头看了一眼,把电话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