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晃了心神,才反应过来适才这发问,过于唐突,于是转而看着宇文毓,状若无事,笑的轻柔,“阿毓,我没事儿,太医说喝着汤药就好,你别陪着我了,也出去玩玩吧?”
“不行,般若,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你吧。”宇文毓见她脸色并不好,断然拒绝。
般若没了法子,一边敷衍宇文毓,一边让春诗出去打听宇文护何在,到了傍晚时分,外头忽然喧闹起来,不知哪里传来消息,“太师失踪了。”
外头消息,说是宇文护追着黑熊入了密林,宇文觉派人去里头找了一下午也未曾找到,春诗将这事,未敢隐瞒一二的全都告知了般若。
所有的事情都串成一根线。
宇文觉知晓宇文护素来警惕毒物,便用那暗香先侵蚀,那暗香只是慢性之毒,正好现下发作,加之又是在骊山密林,若不然,如何能取了宇文护的性命。
可宇文护,就真的一个人,傻愣愣的往林子里头跑?
骏马在侧,她上马的速度极快,宇文毓在后退追着她,“般若,你去哪儿呀?”
她来不及顾念那么多,也忘了,此时此刻,是何等身份,只觉得,那马太慢,太慢了,她身上却没有利器,只将发间步摇拔下,青丝落在肩头,步摇钗尖而下,那马疯了一样的往前跑。
骊山的确有块密林,那里素来出豺狼野兽,但今日,般若要对付的,不仅是豺狼虎豹,而是人心。
“宇文护!”她语气有难得的焦急,环顾四周,却是夕阳西下,鸟雀都没了踪迹,她心中知道,若是入了夜,宇文护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
这几个字眼,狠狠的往心口扎,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如此顾念一个,要以独孤家为踏脚石的男子。
暮色临近,却是东边月色冉冉而起。
她猛然听到什么响动,就连□□坐骑都嘶喊一声,要将她摔下马背,她拽着缰绳正当不知所错的时候,却是在霎那间,利箭从耳边擦肩而过没,卷起林中凌冽风声。
连带鬓间乌发也被那箭风带下几丝。
般若自然是被惊吓到的,可在同一时刻已经是将拔剑而起,顺着那利箭轨道看去,那骑马搭弓的男子,就在那槐树之下,他脸色似是被惊吓的苍白,可那瞳孔深处,只有差点死在她箭下的般若……
那是宇文护。
他想杀自己……
般若眯了眯眼,林中清风卷起被那寒箭射落的乌发,她手上的剑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宇文护好似并没有发现她手中的利剑,脸色苍白的可怕,忽然一跃而上,穿过镂空月光,猛然拽住了般若,身上的对襟披风落在尘土之上他却没有回头。
般若还未反应过来,宇文护却将她扑倒在地,般若从他肩后,终于知晓他为何有如此恐慌的神情,那是只熊,或许早就盯上了骑马的般若,若不是宇文护那一箭吓退了这熊些许,恐怕般若此刻已经是葬身熊腹了。
“呃啊……”宇文护忍着牙关,生生挨了那熊一爪,身子无力的倒在宇文护怀中,般若见势不妙,从宇文护手中夺过锋利刀刃,就要上前去那黑熊拼杀。
宇文护却猛然起身,一气呵成的将般若手中的刀夺了过来,对着那黑熊就是致命一击,可未曾料到,这一刀却激怒了受伤流血的黑熊牲畜。
夜色已近,林间,浮着一个黑影,背上的寒箭在箭筒内微微抖动。他立于树梢上,引得之夜略微颤动,他冷眼瞥向了宇文护,眼光一寒,搭弓拉箭,那箭矢对准了宇文护。
“簌簌”的羽箭声在这一刻格外清晰,宇文护正要躲去,那黑熊却飞扑上前,他没有丝毫犹豫,只得抱紧般若,要生生为她再挡一次,怎料那黑熊,竟在瞬时,再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