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五岳大会,今年足足召集了七十二位各派人物,可谓一时盛会。之后有部分散修回山,胭脂就把这四十九位各派耆老和顶尖高手带了过来。听闻少都符可能要在这个山洞里借禁术复生,他们都摩拳擦掌而来,准备合力拼一场硬仗。现在,他们陆陆续续都进了这个洞窟。魏夫人眉间冷若冰霜,一身黑袍宛若鸦翅,在众人簇拥下向这边走来。
“魏夫人,”胭脂上前招呼她,抬手指着石瀑顶上,“上面可能是少都符的法阵。”
已经飞到上方的茅山派年轻人叫了起来:“师祖,上面尽是血污!摆的这些东西,不知是什么布置,我竟不认得。”
魏夫人振袖飞起,身影停在半空,冰冷的目光扫向那块□□涸的血污涂染的地方,开口斥道:“蠢材!这就是让那魔物复生的阵法!”
更多宗派山门的人飞到魏夫人身边,对那毫无动静的阵法指指点点:“这么多血,想来是那几个失踪的童男童女的!”“骨头都砍成这样了!这是人骨吧?怎么一块一块的?”“这根本不是两仪四象之用,逆转乾坤,大逆不道。”“似乎西域和琉球也出现过类似禁术,称肉白骨或秽土转生,用活人性命召回死者……”“那根本不一样!你看它这布置……”
“师兄,这阵法危险吗?要如何破解?”石先生问他身畔的木先生。
木先生微微眯眼,看向背着红衣少女悄然向洞口走去的白衣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够了!”魏夫人一声喝,众人都息了声。她柳眉竖起,道:“一进洞,我便发觉邪气冲天,这里是那魔物的洞窟无疑。这阵法虽然邪气浓郁,却分明已被破去……”她忽然冲着背负少女离去的青年叫道:“那谁,你站住!”
白水部身子一僵。谢宝刀也猛地顿住,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魏夫人厉声道:“回来,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白水部艰难地转过身来:“前辈,昀羲受了伤,急需医治。方才的情形我已经和胭脂说了,您问她便是,恕在下先走了……”说着他拔步向前,胭脂也含笑出现在魏夫人面前:“是啊,他刚才都同我说了,诸位问我便是……”
“站住!”魏夫人突然又高喝一声,拂开胭脂,“小子,那丫头受了什么伤,你把她放下医治便是。难得我们三山五岳都在这里,要什么仙丹灵药没有,何况还多的是治伤能人,你还背着她乱跑什么!”
白水部眸光闪动,立时又编出一套说辞:“前辈,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的肌肤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也是大夫,不过缺少趁手的医具和药材而已,就不劳烦各位大德了。”他将李昀羲往上托了托,腾出手来作了个揖,又背着她转身要走。
“既然如此,还是让他自便吧。”胭脂劝道。
白水部紧走了几步。前面,他知道前面拐个弯,再绕过一段窄洞便是出口。
“等等。”魏夫人的声音沉了下来,“你不能走。”黑袍闪动,她像一只巨大的乌鸦飞掠而来,截住了通往洞外的去路。
白水部的心直往下沉去。
她冰冷的目光审视着伏在他背上咬牙忍痛的小姑娘。
“你很疼吧。”魏夫人转到白水部身后,看着李昀羲被汗水糊住的睫毛,点点头,“一定还很热。”她对白水部疾言厉色道:“你娘子都痛成这样了,你还要寻什么医具草药?赶紧将人放下,就地医治了才好。都不是世俗儿女,何必执着世俗之礼?”
石先生劝道:“对啊对啊。既然魏夫人都这样说了,你还是赶紧让我们各派高手施治吧。”魏夫人辈分极高,三山五岳不少人都给她颜面,当下附和之声不断。
白水部抱紧了怀中少女,脸色发白,强撑着不倒,可还是后退了半步。
说时迟,那时快,魏夫人突然出手,掌风挟风雷之势,一掌向李昀羲打去!
此时无论是站在另一侧的谢宝刀拔刀,还是白水部转身相接,都已救之不及!
红衣少女本能地一扶白水部的肩头,飞身而起,堪堪避过魏夫人的全力一击。可魏夫人倏地变掌为爪,一把抓在她背心,“哧——”地一下撕下一大块布料。李昀羲在半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被她这一拽,生生摔落在地。女孩儿的背脊□□出来,不少年轻后生都急忙转头捂眼。
但是,那该遮掩的,已经无法遮住了。
印纹像一个鲜血的诅咒,覆盖在雪肌玉肤上。藤蔓交缠,浮现在皮肉上的血色丝络如绳索般将少女绑缚。
“天魔印!”魏夫人的双脚似钉在了地上,惊呼出声。随着她这一声惊呼,三山五岳的一些耆老已经反应了过来,也惊呼出声:“天魔印!”
魏夫人挣扎着后退了几步。众人后退,现出了一片十丈方圆的空地。
这个圆的中心,白衣青年脱下外头的鹤氅,遮住少女赤露的脊背,裹紧了她。这红衣少女面庞稚嫩,双手攀住了他的肩膀,紧皱着眉头,茫茫然望向这么多人,好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谢宝刀执刀在手,挡在了他们面前。她一身男装,蓝袍俊秀,潇洒如少年,在这孤绝之境下傲然而立,目光带着不屑扫过这些惊惧后退的人。
“你这娃娃还杵在那做什么!”广野山归砚先生的师叔是心慈老妇,见此情景不由对她唤道,“那是天魔印!她已经成了魔种,少都符会在她身上复活!快躲到奶奶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