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就那么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扯着他的袖子,手指不停的抖啊抖的,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ldo;请……告诉我吧……&rdo;停一停,唤道,&ldo;师兄……求你……&rdo;江晚衣面色微变,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因为,姜沉鱼的眼泪已流了下来。豆大的眼泪,在纯净的好像用墨线勾画出来的睫线处凝结,然后迅速滑落,映得她的眉目更加深黑,皮肤又更显苍白。两相对称下,焕发出一种惊人的柔弱之美。&ldo;师兄,请告诉我,我真的、真的很担心,求你了,求求你,师兄……&rdo;她哭的泣不成声。江晚衣的脸由白变青,又从青转白,最后长叹一声,低叹道:&ldo;公子,得的是心疾。&rdo;&ldo;心疾?&rdo;姜沉鱼睁大眼睛。江晚衣嗯了一声,&ldo;先天遗传。他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病而心衰去世的。&rdo;姜沉鱼想到了两年前父亲的寿宴上她所听闻的有关于姬婴的事情,他母亲就是那阵子去世的,难道,现在又轮到了公子?&ldo;那么……公子他?&rdo;江晚衣垂下眼睛,神色黯然,姜沉鱼连忙握住他的手,急唤道:&ldo;师兄!&rdo;江晚衣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做了回答:&ldo;公子顽疾已久,又加之铢累寸积,过度cao劳,气滞血瘀,炙火炎心,已无可根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温阳补气、左以扶正……&rdo;&ldo;我听不懂……&rdo;姜沉鱼喃喃,&ldo;师兄,你说的这些词,我都听不懂……&rdo;江晚衣眼中露出悲伤之色,缓缓道:&ldo;也就是说,若他能不理会任何外事静心调养,也许还能有五年寿命。&rdo;&ldo;那么,如果不能呢?&rdo;&ldo;不过一年之期。&rdo;姜沉鱼顿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她袭来,然后,硬生生地将她整个人从头撕裂到脚。她双眼一翻,向后栽倒,一旁的薛采下意识地伸手去救,结果就是连他也被一起摔倒在地。江晚衣连忙上前探她鼻息,然后舒了口气,对薛采道:&ldo;她只是受惊过度,昏阙了。&rdo;薛采在姜沉鱼身下咧牙道:&ldo;快把她给我挪开!看着这么瘦,竟然这么沉,压死我了!&rdo;江晚衣命令侍卫将她送回房间,再折返回姬婴的房间时,就见姬婴靠躺在榻上,虽然面色犹灰,但眼睛却恢复了清澈。&ldo;你为什么不睡一会儿?&rdo;姬婴望着他,轻轻一叹:&ldo;你不应该告诉她的。&rdo;江晚衣苦笑:&ldo;我知道。&rdo;停了一会儿,又道,&ldo;但是,当她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叫我师兄时,我就没有办法拒绝她,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对不起……&rdo;姬婴垂眼看向自己的胸口,换了话题:&ldo;我真的还有五年可活?&rdo;江晚衣无奈的摊手:&ldo;那得要你静心修养……&rdo;&ldo;那么就当做有五年吧。&rdo;姬婴微微一笑,&ldo;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可以做很多事了。&rdo;江晚衣为之气结:&ldo;公子!&rdo;姬婴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ldo;我知道。晚衣,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如何,我最清楚。我太清楚了,是的,这一切,我都太清楚了……&rdo;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江晚衣走过去,将一只瓶子递到他手中:&ldo;这是我所能配制出的最好的一种护心丸,可解你病发时一时之痛。但是,这些药都只能治标不治本……听我一言,公子,留得青山在……&rdo;姬婴凝视着那只晶莹剔透的瓶子,眸光明明灭灭,&ldo;可是,十丈软红,我这一生,时光太短,而牵挂……却太长……&rdo;是多少年前,在一场春雨中遇见了那眼神清亮的少女,湿漉漉的头发,水珠滴滴下滑,抬眸展颜一笑,人比花娇艳;是多少年前,在母亲c黄头殷殷守护,看她气息微弱生命流逝,悲不能言,而她临终前,告诉他的那番话,仿若尖刀割断筋骨,仿若血ròu重新揉筑,一瞬间,天崩地裂,万劫不复;是多少年前,跪在灵位前,沙漏流淌,夜月消隐,终于做出任性的决定,什么都不再顾虑,什么都可以放弃,也要去找某人,从此远离天涯,再不归来;是多少年前,推门的一瞬,被熊熊火光映伤了眼,火光中,年迈的父亲走出人群,对着他,扑地跪拜;是多少年前,一盏孤灯照着暗室,照着那人眉目癫狂,冲他嘶喊‐‐欠我的,欠我的,你一生一世都亏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