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相爱才是她最后的心里话。
这夜,他带她几回云雾中穿梭,深海里摇摆。
待水向东流,月向西落。
翌日整个晌午,屋子都未见门开。
只有竹青过来侍奉,被贺兰泽隔门吩咐去置办衣衫。
谢琼琚模模糊糊地听着,撑起眼皮瞪他一眼,未几重新合眼睡去。
没有急着赶回云中城。
偷得浮生半日。
两人缓步走在城郊小道上。
本是说好了走一走,消消食。
然而,这样一走,便走得有些久。
战后初平的地界上,朔风拂面还是带着血腥气。
因时节枯败的草木被断了根,再不能春风吹又生。
三三两两衣不遮体的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擦身撞过谢琼琚,奔往城门口施粥的竹棚下。
谢琼琚被人护在路边,看不断涌去的难民,看近身处圈住她的结实臂膀。
谢琼琚道,“那年我从长安来,便是这样的光景。”
贺兰泽道,“更早前,我入长安时,已是这般模样。”
谢琼琚有些惭愧,“我们吃多了,出来消食。”
贺兰泽安慰她,“我们吃谷粒果腹,未曾鱼肉旁人。”
他牵着她,五指扣得愈发紧,“回去隆守城,我们种田织布打猎。”
谢琼琚被他拢在掌心的手有些抖,抬眸看他,落下眼泪。
他又说,“去城中置办些你喜欢的衣衫布料,食物种子。水土不同,我们可以慢慢试着培育。”
“还有,这会且寻银钱兑好那处的货币,不然有银也没法用……你想想,还要些什么,过日子寻常的物件,你总是心细些!”
他牵着她,往城中走去。
她却顿在人群往来的城门口。
“如何不走?”他回眸看她。
她回顾周遭往来的人。
看不远处乞粥的民。
看老人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
看流离人如同失群的鸟。
再看,面前男人。
在这一场情爱里,他退啊退,低头又折腰,卑微地乞求。
就算她说了,要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