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听我说完,”佐理微笑着摇摇头,幽兰色的眼眸闪烁着五彩光泽,“虽然我确实与您只是有过寥寥几面之缘,但是,您深爱着这个国家和人民,坚韧不屈地与侵略者抗争,为我们所付出的一切让我感动,您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这炽热而纯洁的心灵。只有您,才是我们兰森真正的信仰,有了您,才能够让我们兰森回归自由。”
冷凌目光平静,好听的金属质嗓音波澜无痕,“这是我的职责和义务,我并不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伟大。”
“不,殿下,请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您是我们兰森的精神支柱,依靠您,才能让我们有无尽的勇气和力量保卫自己的国家。所以,请您一定要相信自己。”
低落的视线追逐着斜洒进来的阳光,那些道不明又说不清的情愫,不着边际地划过漂亮的黑眸,悄然消逝在金色的阳光下。
淡薄的唇在无人的角落弯下一个酸涩的弧度,冷凌浅浅颔首,“我会的。”
似乎没有留意眼前人眼中的瞬息变化,佐理依然兴义盎然。
他身体前倾,想要更为靠近那个冷情高傲的青年,只要越接近他,就能够与他在心灵上灵犀相通,“殿下,瓦伦西亚对我们虎视眈眈,那个人又从中作梗。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们一定在背后密谋策划着什么,现在的局势对兰森来说是很不利的,我只想提醒您一定要小心那个人。”
冷凌目光冰冷无度,室内原本冷热适宜的温度也因为冷凌周身的低气压而降低了好几度,“他敢这么做,就说明他不怕被人发现。除非他不再继续,否则,一定会被我们抓到把柄。”
佐理赞同道,“您说得一点也没错,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他。”
冷凌手掌攥紧,浓密的眉毛蹙起,“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人知道。”
稍稍停了停,佐理试探道,“殿下,这件事是否要告诉罗拉长老?有了他的帮助或许我们可以更有把握,毕竟,那个人位高权重,想要扳倒他,困难重重。”
冷凌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不要告诉他。”
佐理虽然有些吃惊,可想到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没有过多地纠结,“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在暗地里调查他的动向,只要一有消息,我就立刻向您报告。
“麻烦你了,”冷凌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了书房。
佐理跟在身后,送他出门,随后回到房里,将那份文件锁在了书桌里,走了出去。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佐理的车子还是停在了国立公园门口。
冷凌从车内下来,沿着中央大道缓缓踱步,慢慢来到了苏维河边。
傍晚的苏维河畔,美丽迷人,没有了战争所带来的阴影,人们闲庭信步地在这座有着几百年悠久历史的古桥上。或是观赏着河两岸带着古朴风格的古典建筑群,亦或是享受着河岸上徐徐拂过的醉人微风,把这座城市所独有的美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那个削瘦欣长的黑色背影,行走在古桥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傲与冷漠,与一旁人们的灿烂笑颜和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独自一人,他步履匆匆地沿着桥的南面朝北走去。此时,一阵低沉悠扬的大提琴声随着河面上的风传入他的耳畔。悠缓的旋律,仿佛勾起了往昔的回忆,他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循着声音的方向,他看到坐落于桥北面的雕像下,坐着一位独自演奏的老妇人。
轻轻蹙了蹙额头,俊美的脸庞,在日暮光晕的映照下,模糊而阑珊。
微微垂下眼睛,他几步上前,走到了那名老妇人面前。
此时,对方正闭着眼,那张布满着交错沟壑的沧桑脸上,只有陶醉的神情。似乎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人。这一刻的她,就沉静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包含着深刻情愫以及内心无法倾诉衷肠的无奈和悲怨,在她的所演奏的音乐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也许,只有亲身体会过这些复杂苦涩情感的人,才会演奏出如此让人悸动的旋律。
直到飘扬在整个苏维河上的柔缓琴音消弭在风中,老人这才缓缓睁眼,苍蓝的眼眸透着她这个年纪的睿智和沉然,“谢谢你能够听完我的演奏。”
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微闪动,温润的声音一如既往,“不用谢。”
老妇人放下琴弓,淡淡地问道,“年轻人,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能否再听我演奏一遍?”
冷凌欣然点头,“好。”
老妇人再次阖上眼,深情款款地拉动着大提琴。
那段音乐,在某一个瞬间将仿佛是把一切都带到了另外一个凄美的世界,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东西也被挖掘了出来。
曲终,老妇人睁开眼眸,盯着冷凌的双眼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首曲子么?”
冷凌摇摇头。
老妇人娓娓道来,“这首曲子,是我的丈夫最喜欢拉的。他曾经是一名大提琴演奏者,我和他就是在这座桥上相识的。当年的我就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上,看着他用这把大提琴拉着这首曲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冷凌眼眸微动,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老妇人,线条柔顺的侧脸在河畔的斜阳下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看得出来,眼前的老妇人在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只是历经了岁月的蹉跎和洗礼,曾经的美丽容颜跟着时光的流逝不复存在。
“您的丈夫……”
“他早已经不在了,为了国家,他放弃了自己热爱的音乐,奔赴战争前线,”老妇人蠕动着嘴唇,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褐色的琴身,“临走前,他把琴留给了我,还说让我等他。可这一等就是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我每天都在桥边等他,可他至今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