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垂下眼,情绪不明地反问:“遭人欺负不思反击,只想着忍气吞声,这样的脾性你觉得好?”
这语气似乎藏了几分危险,莫名令人胆寒。
冬凌下意识有一种“若是他此刻附和一声,殿下立时便会让他亲自体验”的错觉。
当然,他压根儿也没想过附和。
于是忙不迭地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不好!”
生怕太子再冒出些旁的“惊天动地”的想法,冬凌忙转回正题,愁眉不展地问:“南境王府的府卫高手如云,尤其是在破庙门前同阳起对峙的那位,打眼一瞧便知身手不俗。若是府卫始终尾随保护,咱们恐怕无法轻易脱身。”
冬凌的担忧不无道理。
小郡主是南境王的掌珠,出门时的排场,单看破庙相遇时便可见一斑。
小郡主既要尽地主之谊,陪着殿下逛街市,就意味着她必然同殿下形影不离。
也即是说,那些尾随保护小郡主的府卫同样也会对殿下十足关照。
这番安排,保护小郡主是足以滴水不漏了,但对他们而言,却着实有些棘手。
原想着住在南境王府既能给京里交代,又能借着南境王府远亲的名头掩人耳目自由出入。
谁料南境王拍拍衣角一走了之,反而使得他们原本预想的一箭双雕之便荡然无存……
冬凌唉声叹气地思索着转圜之策。
太子却八风不动,镇定自若地置好烛罩,漫不经心道:“见机行事,先观望几日。”
冬凌垂首应道:“是。”
日升月落,转眼便到了翌日。
天气晴好,清风徐徐,正宜出行。
洛之蘅和太子各自用过早膳,略作休整,便准备动身。
因着小郡主和府中的贵客双双前往街市,管家满面严肃,临出发前,拉着洛南和平夏半雪两位侍女郑重嘱咐,大到府卫保护,小至入口茶水,无微不至,面面俱到。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传来。
落到冬凌耳中,听得他惊骇万分。
他自诩见多识广,殿下的挑剔在盛京一干高门子弟中已然是世所罕见,没想到,和南境王府的精细比起来,仍是小巫见大巫,远远不及。
冬凌边竖着耳朵听,边在震撼之余挑拣着细节记下,以便在日后伺候殿下时派上用场。
挑剔的太子殿下本人不知道冬凌心中所想,仍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看上去耐心十足。
洛之蘅眼观鼻鼻观心,更是见怪不怪。
厅堂之外,偌大的空地上,此刻已被随侍的府卫占满。
约莫是提前得了吩咐,素来被坚执锐的府卫均已卸下甲胄,身着不打眼的粗布衣衫,列队以待。
太子视线睃巡一周,最后落到洛之蘅身上:“他们就预备这幅样子跟着?”
洛之蘅颔首,又见太子面色不善,不解问:“不是说要乔装?”
“这幅模样装与不装有何分别?”太子抬抬下颌,示意洛之蘅朝外看。
府卫久经训练,不少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即便身穿粗布衣衫,也遮掩不住他们眼中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