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的头颅摆不回去了,但祭祀还要继续进行下去,他们在大巫祝的指引下围成一个圆圈,嘴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可这次,她的表情却不再轻松。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盘腿坐在黄沙上,抠着指头嗫嚅道:“对不起啊、我虽然没听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刚才不该笑话他们。”
“他们过得很苦,我明白,我这个含着金汤匙的长大的人,虽然没办法和他们感同身受,也该给予最基本的善良。”
沈故言偏头看她,瞳孔清澈,那层白雾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
楚长欢对上他的视线,低垂着眼帘沉沉开口:“沈故言,我有时候是不是会表现得很自私,很冷血。”
沈故言伸手替她揽过粘在额头的碎发,轻轻摇头:“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瘪着嘴巴,躲过了他的手,不满道:“你惯会哄我。”
“没有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叹了口气,眼神诚恳,“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殿下来到恩塞,为他们带来了很多粮食,还有书籍……”
“沈故言,”她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混杂着扬起的黄土,虽然很轻,但依旧清晰。
“你讨厌我吗?”
沈故言摇摇头,正要开口,却被她捂住了嘴巴:“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答案。”
“殿下好生霸道,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臣了吗?”他拿开楚长欢的手,自然而然地握进了自己的手心。
“难道你会说讨厌?”她瞥了他一眼,“你这种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沈故言沉吟片刻,顺着她的话把刚才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那这样的我,殿下会讨厌吗?”
“讨厌。”
楚长欢回答得非常利落。
利落到连沈故言都跟着小惊了一下。
只见她别过脑袋,幽怨地说道:“我讨厌你总对我这么好。”
“我怕时间久了,我就真的再也离不开你了。”
沈故言的指腹轻柔地摩挲在她的手背上,他看着她的侧颜,淡淡问道:“殿下想离开?”
“不想。”
“那臣就不离开。”他揽过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唇边,落了一记浅吻。
“臣会一直陪着殿下。”
楚长欢抬头看他,有些惊诧于他的不寻常。
沈故言说话,一般只说三分,熟稔的事他会说成是略会,即便有绝对把握也要说一句也许。
很少听他说出“一直”这样的字眼。
如果跟她说这话的人是别的人,那她只会觉得这人托大来哄她。
可她面前的是沈故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