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言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一个来回,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明确地表达了他的不赞同。
楚长欢以为是他不想穿女装,并起三根手指放在太阳穴旁,认真道:“沈故言,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起誓,你只需要穿上这件裙子,头发半束,然后病怏怏地歪在马车里,就绝不会有人起疑心,更不会有人把你和户部郎中沈故言联想到一起。”
沈故言摇摇头,又道:“那殿下呢?”
“我?”楚长欢指了指自己,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这你大可放心,十三岁前,我一直都是男儿装扮,这事儿我熟。”
“不行,太危险了,殿下长相秀气,再怎么装扮,怕是也瞒不过王映东的人。”沈故言沉下脸色,神情凝重。
“那、如果搭配上这些呢?”说着,她转过身,像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又取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分门别类地给他介绍起来,她说得潦草,展示的东西更是潦草,还有一些被她称之为衣服的破布,看上去更是乞丐泼皮的穿着,看着这些,沈故言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没有舒展过。
看他如此,楚长欢只好无奈地摆摆手,开口道:“罢了,反正你听也听不懂,这样,我现在就扮给你看看。”
说罢,她从那一堆“破烂”里挑拣出了一只瓦罐,再拿出一个蘑菇似的东西沾上罐子里的黑色粉末,毫不犹豫地就开始往脸上戳戳戳。
沈故言的脸色比那瓦罐里的东西好不了多少。
把自己涂成一只“黑猴子”后,她又拿来一只毛笔似的东西在脸上描描画画,沈故言投来的灼灼目光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楚长欢被他这么一直盯着,只觉得后背发凉,她咽了咽口水,挪挪屁股,换了个角度背对着他。
如此,沈故言就只能看见一个忙碌的背影。
他垂下眼皮,重新拿起炊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一个炊饼吃完,楚长欢那边才有了动静,她转过身,像个新娘子似的以帕掩面,小碎步凑到沈故言跟前,神秘兮兮道:“准备好了吗?”
沈故言看着她黑了一个度的耳朵,默默点头,又想起她现在看不见,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帕子落下,楚长欢长睫微抬,含羞带怯地看向他。
而这一切落在沈故言的眼里,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汉子,黝黑的皮肤上几颗黑痣很是显眼,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横亘在脸颊的狰狞刀疤,就是这样一个人,正朝他挤眉弄眼。
又怪诞又离奇,因为知道皮下是楚长欢,整件事情还透露着几分荒谬感,
沈故言的眼神里满是藏都藏不住的震惊。
对于他的反应,楚长欢无比满意。
“如何?”纤细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自抑的雀跃,她说完愣了一下,赶紧咳了几声,把发声部位慢慢调整下去,粗着嗓子沉声道:“如何?”
沈故言打量她半晌,奇道:“殿下是何时学的易容术?”
他并不记得她会这些。
楚长欢恢复了自己的音色,她高扬着嘴角,笑着回答道:“在月升楼的时候蔓露教我的,”说着,她捧着自己的脸凑近给他看,全方位向他展示自己的“绝美容颜”。
“怎么样?还能看出来是我吗?”
沈故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有些飘忽:“确实看不出,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只不过……”
他顿了顿,以拳抵唇咳了两声,眼神缓缓下落,意有所指地停留在某处。
楚长欢茫茫然地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胸口的位置,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翻手捂住自己的胸,眼睛睁得浑圆,活像只炸了毛的猫。
白玉糕平生第一次见到活老鼠时,和她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
“登徒子!你往哪儿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