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紫红的血肿是因自己而起,宋曦又主动帮老师将阿声背到了医务室,但说起原因,他却又找了个相当敷衍的借口。
老师是向导,把你一路背过去肯定很吃力,还是我来吧。
其实这话也就能骗骗和宋曦年纪相差不大的阿声,毕竟老师心里很清楚:成年向导的体能虽弱,但也不至于弱到连个孩子也背不动的地步。
可清楚归清楚,看到两个孩子之间并没什么相处不来,而且还表现出一副极其和谐有爱的场景时,老师什么也没说,笑着同意了宋曦的请求。
宋曦利索地在阿声身前蹲下,阿声迟疑了一会儿,在老师的柔和的眼神下缓缓靠近他,然后小心避开膝盖处的摩擦碰撞,俯身趴到他背上。
然后在宋曦起身的一瞬间,她小声说:谢谢哥哥。
声音很小,小得跟蚊子嗡嗡似的,老师没听见,但身为哨兵的宋曦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他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便率先迈开了步子,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三人便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老师对类似于阿声这样的状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熟练地从冰箱冷藏区取出凝血因子、注入溶剂、吸入注射器,最后注入阿声的血管里。
而宋曦就在一旁全程看着。
针尖刺破肌肤时,他的眼皮跳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每次磕磕碰碰之后都得打针吗?
医务室老师正忙,没空理会他,还是阿声给他解释道:老师说,现在要好好打针,等我长大了就不需要了。
是吗我还以为和我一样呢
阿声意外道:但你不是哨兵吗?
那也要打针的。
可我认识的那些塔里的哨兵,他们都很少生病的,就算生病了也从来不打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为什么你要打针呢?
宋曦顿了顿,垂下眼,说: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
因为他是个有先天性缺陷的哨兵。
暴动时过分夸张的破坏能力背后,是他极差的精神波动感知能力。
差到了什么地步呢?
差到既无法感知到自己的精神波动、也难以察觉到他人精神波动的地步。
无法感知到自己的精神波动,意味着他几乎没有控制自己的精神海的能力,所以和其他哨兵相比,他更容易陷入暴动,也更频繁地陷入暴动。
而难以察觉到他人的精神波动,就意味着他几乎无法收到向导通过精神波动传达的安抚信号,所以他无法像其他哨兵一样通过接受精神疏导来脱离暴动状态。
在今天以前,在他或主动或被动地尝试过的那么多方法中,能让他保持清醒的有效途径只有一种:
用药。
如果没有药,他早就在某次暴动中癫狂至死;如果没有药,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可以说,药就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