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其实并不觉得那个人会存在,只是她受够了每天活在动不动就接回一个女子,然后在她家里住几天的日子了,这好像时刻都在提醒她,她只是一个养女,她拥有的一切都是抢别人的。明誉道:“她如今身在东宫,如若有什么意外,你以为太子会察觉不到吗?”明珠愣了愣,道:“察觉到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农女罢了,殿下他不会因此跟你撕破脸的。”明誉冷笑一声,如玉般的脸庞浮现几许轻嘲。他这个妹妹自小被养在深闺,待人待物多少简单了些。赫巡那样的人,既然肯带这个女子回东宫,那不管怎样,对她的心思就绝不可能仅是救命恩人那般简单。且不论这些,世家大族虽势力割据,但大多井水不犯河水,尤其是对皇室中人,在赫巡夺位中,明家并未明显站队,大多都是保持中立,如今若是在赫巡眼皮子底下处理掉它带回东宫的人,那不明摆着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吗。届时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那引发的一系列麻烦,可就不得而知了。亏得他这个妹妹还想嫁给赫巡,就算是成了,届时赫巡一旦掌权,明家若是落难,赫巡第一个处理的恐怕就是他这傻子妹妹。明珠不懂,但还好有他这个哥哥在。“哥哥,你就再答应我最后一回好吗?”明珠拉着明誉的手臂,软着声音央求。罢了,他到底是只有这一个妹妹,自然是希望她处处都好的。良久,他才道:“最后一次。”明珠知道明誉这是答应了,激动的抱住了明誉,道:“还是兄长你待我最好!”而此刻,不远处的云楚也终于得到了答案。她不知道明誉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这种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因为一张和别人有几分相似的脸而引来祸患。实话说,她确实非常讨厌明珠。明明明珠跟她一样都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她们狭隘,小家子气,没有见过世面,为了利益能够不顾一切。明珠应该活成她这样,甚至连她都不如。可是明珠却因为幼时被大家族看中,就彻底改变了命运,跻身上流。凭什么。云楚心里嫉妒的冒泡,可眼下她不能对明珠做什么,相反还要防范着明誉,这让她越发觉得被动。明艳的小脸满是阴沉,那双楚楚可怜的双眸里全无情绪,在心里不停的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不声不响的弄死明珠。但云楚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那两人对话结束,云楚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多加逗留。可她才刚一站起身,面前就赫然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紧紧的盯着她。身材高大健硕,宽肩窄腰,极有压迫感。云楚甚至还没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是他,七皇子。刚才在宴会上也是这样,云楚不免有些心虚,但不过是一个表情罢了能看出什么。她迅速冷静下来,然后眨了眨眼睛,装作没有认出他来的模样,惊慌道:“……你,你是谁?”赫宴倾身靠近了些云楚,他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五官秾艳又硬挺,陡然靠近让云楚非常有压迫感。“你问我是谁?”云楚下意识身体向后仰,明亮的双眸里尽是无辜,她小声道:“……不可以问吗?”赫宴挑了挑眉,黝黑的瞳孔里满是笑意,伸出手指轻佻的挑了一下云楚的下巴:“装的真像。”云楚:“……”云楚浑身僵硬起来,但她仍然在努力表演,啪的一下拍开了赫宴的手,由于知道赫宴是皇子,又没有摸清他的脾气,所以这一啪也是软绵绵的。她神色越发无辜:“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有装。”赫宴同她拉开距离,毫不留情的戳穿:“你恐怕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吧小妹妹。”云楚觉得这人有点东西,刚才她确实沉迷于听墙角,没有留意自己的身边,但也不至于丝毫没有察觉才对。“明珠宴上刁难你,你便诱宋大人替你解围,但依旧怀恨在心这才出来寻找她的吧?”心里被抛到明面上,云楚自然不高兴,这可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回被人拆穿。但云楚就是不承认:“我只是…路过罢了,听见这里有明珠的声音,我就吓得不敢再动,索性躲了起来,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何要这般揣测于我?”她的眼泪说来就来,熟练的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赫巡。她知道,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么一个明艳可爱的美人这般看着自己。云楚的猜想是对的,赫宴确实受不了。只是他的方式简单又直接,他直接伸手捏住了云楚的两颊,肉感的小脸被挤压,粉色的唇被迫撅了起来。男人低沉又饱含侵略性的声音在云楚耳边响起:“宝贝可真可爱啊。”只这一瞬,云楚就察觉到他跟赫巡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他的身上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危险而又肆意,并不是个好招惹的人。云楚下意识抵触,她终于来了点怒气,拧着眉模糊不清道:“放开我!”可是脸被捏着,不管做什么表情都硬气不起来。
男人的俊脸离云楚极近,嗓音魅惑:“听说你是东宫的人。”“赫巡那个和尚也有女人了?”云楚听他提起赫巡,再次感慨怎么同是一个爹差别就这般大,这人宛如个登徒子,若非想着不能得罪,早就一巴掌扇在这晦气东西脸上了。他像是故意的,道:“东宫有什么好的?不如来我这里,我可好久没见着像你这么又聪明心思又歹毒的女人了。”云楚这会终于挣脱开赫宴的手,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心里飞速思索怎么处理眼下这个情况。男人慢悠悠收回手,倚在一株桂花树上,道:“听说你救了赫巡,好可惜,你救他做什么呢?”云楚心道不救他的话,登上皇位岂不就是你这个腌臜破皮,她心中把赫宴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不敢得罪,弱弱道:“……不管是谁受伤,我都会救的。”云楚在这男人面前总觉得自己像被看穿了似的。她冷静下来,思及这些天意春同她说的各位皇子的背景,赫宴的生母是殷贵妃,在皇后逝世后独得恩宠,母系家族手握兵权,其子赫宴,十三岁就敢跟着上前线,十六岁生擒敌军首领,是声名赫赫的少年将军。而不久之前,受封云麾将军。云楚心道,有那样厉害的一个母亲,想必这狗东西也不会如表面这般无赖,如今盯上她,指不定是想策反她对赫巡不利。云楚自认对赫巡虽并无感情,但眼下她还要靠赫巡在京城立足,哪能那么容易被策反,再说,一个是皇太子,一个是什么破将军,孰轻孰重一眼辨之。但话是这般说,云楚可从来不是那种开头就站队的蠢货。“嗯?可你看着不像是这般善良的人啊。”云楚:“……”看来清纯小白花在他这确实走不下去了,四下无人,云楚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道:“那殿下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赫宴闻言满意的笑了出来,道:“现在认出我了。”云楚但笑不语,道:“殿下过来,总不至于仅是为了戳穿我吧。”她又继续道:“我这般你如何能说我坏呢?”她仔细观察着赫宴的表情,半真半假的同赫宴道:“我机缘巧合救了太子殿下,被他带回皇宫,我所作所为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罢了。”她长睫上还挂着泪水,带着埋怨的看了一眼赫宴,像带着钩子一般。“殿下何必这般为难我呢?”赫宴喉结滚动,道“你是怎么觉得我是在为难你的?”云楚软着声音道:“这还不算为难吗?”赫宴笑了起来,目光幽幽落在云楚的脸上,然后沉默片刻突然低声道:“赫巡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勾男人是有一手的。”确实有一手。既然这人非要往她身上撞,那不妨陪他玩一玩吧。云楚也不怕他,她弯起唇角,凑近赫宴,温软的嗓音落在男人耳边,吐息轻浅:“那殿下有没有被我勾到呢?”赫宴顿了一瞬,忽而伸手搂住了云楚的腰,正要倾身吻她时,云楚却故而用力推了他一下。“不要碰我!”云楚抬头,看向花径尽头停下目光的赫巡。屈辱的泪水砸在地上,当即不管不顾的朝赫巡跑了过去,跑得鞋子都掉了一只,然后浑身颤抖的靠在赫巡身边,拉住他的衣袖,哭的梨花带雨。她声音颤抖,衣襟凌乱:“……哥哥,救救我。”作者有话说:应该还有一更吻赫宴还是第一回被女人戏耍。还是被他喜爱这种坏女人戏耍,反应过来后,赫宴脸上再次露出了情绪不明的笑容,他慢悠悠的站直身子,目光从云楚身上扫过,看向了他的兄长。赫巡才从太极宫里出来,缘由是听说明珠方才在宴上羞辱云楚,他实在放心不下,便想过来看看,这一路又不想大张旗鼓,便沿着后花园走了小路。熟料在这竟然听见了云楚的呼救,他才侧眸看过去,就见云楚看着他然后拼命挣脱开了赫宴的手。他必须得承认,看见的那一瞬间,他想就地砍了赫宴的手。赫巡脸色阴云密布,他将云楚拉到自己身后,脸色冷的像冰,道:“赫宴,孤瞧你最近越发大胆了。”云楚紧紧的搂着赫巡的胳膊,怯怯的看向赫宴,带着淡淡的得意,可在赫宴眼里,这样的明明白白的坏更是在他的心头反复刺激。他真的很久没有碰见这样一个合他心意的女人了。赫宴也不拆穿,道:“皇兄怎么朝这来了,坏了弟弟的好事。”赫巡沉下脸的时候连云楚都不敢多说话,云楚不敢抬头,抱着赫巡的手越发的紧,片刻后只闻一声不带多少情绪的声音:“雪安。”“奴婢在。”“先把她送回东宫,孤待会就回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