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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卡洛斯又坐回驾驶室，涡轮发动机重新新嗡嗡地响起来，登陆车又开动起来，向前滑去。

里玛在桌边多坐了一会儿，又喝了一杯咖啡。想着自己拥有卡洛斯的忠诚，不觉心下踏实起来，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重新发射、返回太空的梦想破灭了;炸弹爆炸了，可没伤到他们一根毫毛;以后，他们再也不受它的威胁了。里玛决心面对她必须面对的现实。她把杯子放到洗碗池清洁液里，又回到气泡室。

有一阵，里玛的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思乡情愫，不能自已。恍恍惚惚中，什么也看不见。真想地球呀!过了好久，她才清醒过来，又见冰面，又见黑太阳。在这里，惟一可以确定方位的，只有天上的星座。她看见它们忽而右，忽而左，忽而又转回右方去了。那是因为，卡洛斯在循着&ldo;阿尔法&rdo;号留在冰面上的车辙驾车前进。终于，黑太阳悬在左方的天空不动了;由星群组成的那个金色箭头出现在正南方的天空。登陆车沿着那个方向飞速向南驶去。里玛走下气泡室，来到卡洛斯身后，看他驾车。只见他一双褐色瘦削的手稳稳当当地放在方向盘上，头不时俯下去，查看冰面上的车辙。那车辙太模糊了，里玛根本看不见。

&ldo;你能找到那车辙?&rdo;里玛问道，&ldo;告诉我，怎么找到的?&rdo;

&ldo;我当年放过羊，知道怎么分辨羊的脚印。&rdo;

里玛从她的肩头望过去，除了一成不变的平坦冰面外，什么也没看见。

&ldo;凑近些看，&rdo;卡洛斯说道，&ldo;在霜层上找。那霜层是这颗行星留下的最后的一点大气，已经被冻成一层毛毛状的东西。车轮辗压时，会留下模糊的印记，借着热力灯的光亮，就可以看见。&rdo;

里玛皱着眉头，凑近驾驶台前厚厚的石英玻璃挡板，看了又看，仍然不住摇头。

&ldo;能学会的。&rdo;卡洛斯鼓励道。

&ldo;我慢慢学罢。&rdo;她又试着看了一会儿，发现车辙实在太模糊，不易辨别出来。

末了，她问道：&ldo;你不饿?&rdo;

&ldo;可以吃一点。厨柜里有东西，你去找吧。&rdo;

里玛来到厨柜边，打开一看，里面东西堆得满满的。不少是豆制太空食品，不过，更多的还是斯特克的私货。有油晶晶的火腿和腊肉，有牛排和猪排;更有新鲜水果，鸡蛋，蘑菇，脆嫩芦笋，等等，均用保鲜膜包裹着。嘿!斯持克真会过日子。没有面包，里玛烤了一些大豆饼，又弄了火腿和鸡蛋。拉下折叠式厨柜门，一张小餐桌就做成了。

&ldo;卡洛斯，&rdo;里玛叫道，&ldo;停下车，来吃点东西吧。&rdo;

&ldo;我闻到咖啡香味儿了。&rdo;卡洛斯说道，&ldo;给我拿杯咖啡和一块三明治来，我边开边吃。&rdo;

里玛走过去，发现他正俯在方向盘上，仔细察看冰面。

&ldo;为了救孩了，就是牺牲生命，我也在所不惜。&rdo;里玛说道，&ldo;可我们首先得保住自己。好啦，停下吧，你需要休息了。&rdo;

卡洛斯停了车，回到主车厢，与里玛坐在一起。

尽管既疲乏又担心，但有卡洛斯坐在对面，里玛的心平静下来，一阵阵暖流漫过她的全身。卡洛斯的睑上长满了短短的胡茬，胡茬间点缀着一些小小的雀斑。就是这样的一张脸，挂着开心的微笑，看着她倒咖啡。她觉得，这张脸是那样的生动、耐看。

&ldo;里玛‐‐&rdo;无意间，卡洛斯竟然叫出里玛这个名字来，&ldo;我可以这样叫你吗?&rdo;

&ldo;当然可以，请便。&rdo;里玛疲倦的脸兴奋得放出光来。

他们呆在一起，单独一对，舒适安稳，怀揣着共同的心愿。她在手掌心里摊一块饼，熟练地把斯特克的黄油涂抹在上面。他喜欢那手指的灵活与优雅。抹匀了，她就递给他，然后空着手，盯着他的脸，呆呆地端详着。

&ldo;卡洛斯，&rdo;她说活了，&ldo;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多么可怕的经历，我们居然平安地闯了过来，真是幸运。我还以为自己完了，是你救了我的命，让我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真谢谢你。&rdo;

&ldo;幸运的是我呀。&rdo;

听里玛这么一说，不知怎的，卡洛斯的眼里突然要涌出泪水来，他使劲眨眨眼，忍了回去。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刻，即便在那一个个放胆的梦中，他也不曾奢望过：他忙喝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冲动。

&ldo;卡洛斯……&rdo;里玛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轻轻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她感到坦然了许多，又才说道：&ldo;你知道，我们素昧半生，虽然在一起呆了这么久，可谁也不了解谁。谈谈你的情况好吗?&rdo;

&ldo;当然，只要……只要你愿意听。&rdo;

卡洛斯答道，有些迟疑，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ldo;不介意吧?&rdo;里玛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充满了赞许与鼓励，&ldo;当然，你要是不愿意……&rdo;

&ldo;愿意!只要你愿听，我怎会不愿说?&rdo;卡洛斯急切地说道，接着，他讲起自己的身世来：&ldo;我在一个叫&lso;黄金角&rso;的矿区小镇长大。家里很穷。一无所有。可我好学，抓住什么读什么，碰到什么学什么。后来，我听说了宇宙飞船，就梦想乘坐飞船，遨游太空……当然，梦中的太空世界比这儿要美好得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