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漪仙子极好说话地真换了个条件:“前日梦中,海洲万物皆白,胜似白雪世界,丹穴可有换色之宝?”
蓬莱为主的三神山中,天生之物才为白,学府开建迄今,各山载的已多是后来人力修搭栽种的房屋草木,回归纯本已不可能。丹期握紧还没放下的行礼拳掌,自觉脸皮还可以再厚一寸:“丹穴多缤纷珍奇,遗憾并无换色化洁的法宝,请问仙子可还有旁的心愿?”
寒漪仙子轻撩去脸颊一侧齐切的短至耳垂的一绺发:“昨日梦中,业火焚我身,丹穴可有规避世上诸般火难之宝?”
同样的句式,同样的难办。
凤凰心火乃万火之宗,丹穴神境中,火焰不避着凤凰都是好的,哪来的避火之宝?
丹期心想,寒漪仙子若真的十分想找到规避火难的宝贝,不如直接勒索海族来得实际,不过依照她这般寻常人琢磨不透的高人思路,可能轮到海族的时候,要的就是避水的法宝了。
“算了。”
事不过三,丹期迟迟不应,寒漪仙子轻飘飘地替弟子们决定了结果,说着便要推门进院。
姜还是老的辣,被套入死胡同的丹期无奈认命,支腿起身,扶起百里遥,推手拜结:“请仙子收下子午为徒,迦楼罗的铸匠不日便至。”
“六个,须一个不少。”龙潇右手离开高竹栅栏中间钉的柴门的横杆,看向百里遥,“她,迦楼罗匠师何时至,何时可入我门院。”
尘埃落定,大石落地,每日练习武道任务在身的丹期对长辈行了退礼便耽搁不得地离开了。
百里遥抱着金,鞠躬道谢:“弟子多谢寒漪仙子!”
龙潇不应她:“别急着谢,尚不知我要的劳力他能否带来。”
百里遥从来都信他,肯定道:“明阳少君言出必行,仙子所要,他必带得来。”
龙潇松开手,一捆齐整的木柴自顾地飞入小院内的一间房中,置身事外地评价:“你要谢的该是他。”打量了百里遥一圈后又接着道,“废了修为,又被下了聱咒……凤鸟的血与火淬炼的丹药虽炼得精细,还是不用为妙。”
百里遥抱着匣子掏出璞元丹,呈给龙潇:“仙子看出来了?”
龙潇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地移开目光:“还看出来,你经脉俱断,全靠共生咒护益方保安健。”
被说中症结的姑娘找到救星般“咚”地跪下:“请仙子为弟子解咒!”
龙潇歪了歪头,理解着女弟子的意思,问到:“你找我不是为拜师,而是为解咒?”
百里遥周全地不否任何一个目的:“既为拜师,更为解咒。”
“一身好功夫却要学咒,共生咒护着却要解咒,倒是很……”难得夸奖谁的寒漪仙子想夸一夸她不怕死的勇气,转而换了个委婉的词语,“特立独行。”
百里遥厌恶道:“因共生咒妖邪,是以来烦仙子劳顿。”
“自古只有用咒人邪,无咒术法术邪祟之理,一把锋利宝刀,可为害命凶器,亦可为保命利器。”龙潇秉持的修道理念如此,讲起如此的道理,言语不知不觉地变多了些,“跟着我修习,便要摒弃俗尘所谓的正邪曲直,不伤己、不伤人则不歪不邪,即可。”
百里遥红了脸,惭愧道:“仙子见解高明,寥寥几言,使弟子醍醐灌顶,深重受教。”
迦楼罗的铸造匠师不日便进了方壶山,龙潇前脚才安排好匠师铸剑的分工,丹期后脚便领了百里遥过来。
铜厚的课钟预响,派来迦楼罗匠师的人走了,独留百里遥跟着龙潇进入厅堂。
年轻的姑娘意欲行拜师大礼,龙潇阻道:“解咒而已,不拘师徒关系。”
女儿柔情,女仙清冷,都不是多说多话的性子,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便很难你来我往地聊出一段天来,百里遥应了一声是之后,两人间的宁静便完美诠释了沉默是今时方壶山顶的屋院的道理。
寂静直到龙潇化出一本养元的书丢给百里遥才算正式结束。
“解咒简单,体魄棘手,先照着练。”
虽是寒漪仙子先开的口,不意外地道出的是简练非常的十二字。
“多谢仙子。”
百里遥取过书,一行一行、一页一页不漏地读起来,手上跟着书中的描述比划小幅的动作。
龙潇看她翻书,记起一事:“你既跟我修身解咒,可还要与旁的弟子一同上课?”
“是……是可以不去的么?”
百里遥自己也拿不准,但更多的是想不去,虽已不客气地将狂徒修理过,但术法课的阴影犹挥之不散,尤其是比试结束后底夫子看向她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总时不时地浮现脑海,甚折磨精神。
“看得懂古籍上的文字,想来你也不简单。”方才给百里遥的书籍中印写的是古体字,龙潇便不纠结地替她决定,“寻常的课程你若不愿去便不必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