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我们同级啊。”釉冉也不好糊弄,“你很久不与我们同课了,应当不知后来底夫子课上的事,他是我们的同级,施起高深术法来可厉害了……”
意识到可能会勾起同寝关于深修术法课的不好回忆,釉冉连忙关住话头。
“怎么了?”
百里遥明白釉冉的顾虑,但她自己其实没有将那事放在心上,遇到她这种弟子,夫子焦躁些是情理之中,这也未尝不是负责任的体现,至于非自找不痛快的余通礼,她已经修理过了,便不会耿耿于怀。
“没什么。”
同寝的台阶给得自然,釉冉顺坡而下,说回当下,“我记得他叫云秦,长得俊生,师姐和同级的女弟子中,许多人喜欢他呢。”
“那他不就很忙?”
以百里遥的经验,年轻的异性之间心生好感,互投书信什么的是最常见的手段途径。
“忙?为什么忙?”
釉冉想不通。
同寝的疑惑使百里遥不禁怀疑起自己对同龄段的青年们的恋爱套路的认知:“不会收到许多信笺帕子之类的东西么?处理起来应当颇为麻烦罢?”
“不会啊,学府有规矩,新弟子不允许私窃传情,也不允许学龄较长的弟子带坏新弟子。”
“都这么听话?”
百里遥自然知晓这条学规,正因知晓而顿生惭愧。她自以为已经很听话了,自以为听话的她当年尚且背着长辈叛逆过一段,没想到一府仙学的弟子却个个老实。看来是她高看了自己,大家竟都比她自觉。
“不是听话,是不敢。”釉冉享受于传播讨论他人流言往事的满足表情再现,“这个还要‘归功’给明阳少君。”
“他检举了别人?”
百里遥觉得以她对丹期的了解,明阳少君不至于这么无聊,但要换种问法问他是不是在新入学时和哪个女弟子生了情愫,她更说不出口。
“不是检举别人,是明阳少君检举了自己。”
百里遥没听说过这种操作,意外之余示意釉冉继续。
“啧,”釉冉摇头唏嘘,“所以说凤凰族都有点清高傲物的毛病——有位师姐递给明阳少君一封写了情诗的彩笺,明阳少君以为是什么广而告之的宣传纸册,当场接下打开阅读,看完后将笺纸对折……”
釉冉讲述得绘声绘色,甚至演起即兴模仿,想象着明阳少君的语气将百里遥当成故事里的师姐,做出总结陈词的称赞:“师姐的诗写得不错。”
“嗯?”
叙述听到此处,除了疑惑和不能外显的酸楚苦涩,百里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到这里,你也觉得明阳少君他接受那位师姐的心意了罢,当时在场的围观者也几乎都如此以为。”釉冉收敛表演欲,做回自己,竖起食指晃了晃,“非也,人家少君转头就带着倾慕的诗信去了律正先生处。那位勇敢的师姐,在碎了芳心的同时,还要被罚抄三百遍弟子守规,一月之内交上。”
“啧啧啧,”故事结束,釉冉难忍加倍的唏嘘,悲哀道,“太丢脸、太凄惨了!弟子守规那么长,一月内来上三百遍,不用休息了。”
“你说的这个版本是子级弟子间新改编的么?我怎么没听说过?丹期其实在收到信笺后还说了别的,你们听说过没?”
忽然有人疑问三连地插入话题,釉冉和百里遥皆吓得一颤。百里遥回头一看,正是那位被釉冉指认而实则她见都没见过的师兄。
羽族胆小易受惊吓,釉冉的反应略大:“师兄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呢?”
畅泽客气地致歉:“抱歉,实在是耳力太好。”说着便近了前,“你是滕子午师妹?初次见面,我是丹期的同寝畅泽。”
百里遥摸不清眼前师兄的意图,也不问他怎么认识她的,只礼貌地笑笑,“师兄。”
釉冉没了讲私话的心,纵使她好奇凤凰少君当时还说了什么,也不好真的大咧咧地打听,跟着百里遥从善如流地恭敬问候:“师兄好。”
百里遥和釉冉差不离前后一致地回礼之后,三人间的气氛陷入僵静,谁都没了话。
釉冉安静是因她奇怪着这位名为畅泽的师兄怎么自我介绍还得靠同寝长脸,反应过来后,不可置信地愣愣看向自己的同寝,打破沉寂:“莫非……”
一时被自己的天才联想惊住,釉冉莫非了半天也没莫非出后文。
畅泽笑眯眯地承接:“丹期一会儿便来了。”
想法得到印证,下巴掉得几乎可以往嘴里装鸡蛋的釉冉对师兄畅泽尴尴尬尬地干笑一声,自以为偷偷摸摸地将百里遥拉去一旁,窃窃私语:“你怎么不早说?还瞒着!”
釉冉反应有些大,百里遥笑得不比她好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