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台灯砸下来,就算是神志不清的人都会被砸清醒。
深夜时分,纪商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衬衣上点点的血迹,他额头带伤,秘书气都不敢大喘一下,小心翼翼地拿医用药物包扎好后,便收拾干净现场,退了出去。
沈栀期在卫生间洗澡,很嫌弃被他沾染了一身的酒气般,洗了整整大半个小时,才披着浴袍慢吞吞地出来,从表情看,不见半点心虚的。
侧眸,视线落在纪商鹤两秒,极为敷衍的说:“抱歉啊,打伤你了。”
她就这么温婉淡定的状态,隔三差五,让人防不胜防的时候来一出。
纪商鹤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都被沈栀期给严重影响着,理智回归的时候,还能克制的很好,今晚多喝了几瓶酒,再看到她就有点上酒劲了。
“我给你煮一碗面吃吧。”过了会,沈栀期红唇挑着笑问。
纪商鹤薄唇抿紧,开口反问:“你觉得我吃得下?”
“你还怕我会毒死你么。”沈栀期似玩笑一句,意味很深的说:“放心,我比谁都希望你活得久点……”
别太早就挂掉,被当傻子一样欺骗,被他冷落了五年,她心中的怨恨,还没发泄够呢。
沈栀期今晚砸伤他,心情变得格外的好,袖子半挽起,借用套房里的厨房,给他煮了碗面。
纪商鹤没吃,她也不勉强,自己坐下来,挑着面条吃。
客厅变得安静下来,纪商鹤一身酒气加上衬衫都是血,也没准备去洗洗,跟雕塑般坐在沙发上,幽深的眼神直直盯着沈栀期的侧脸看,她确实是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女人,不是那种惊艳的美丽,却胜在任何时候都有一份独特的平静。
可能是身体不允许她任性且肆无忌惮的发火。
更多的时候,沈栀期生气都是很隐晦,让人察觉不到她的情绪。
纪商鹤过来很久,才有所动作,将纸巾抽出两张,面无表情地擦拭长指上的血迹:“沈栀期是,我如果不对你放手,哪怕你沈家来,也没用。”
这话毫无铺垫,直接说出来。
沈栀期挑着面条吃的动作顿了一秒,有时候她真觉得纪商鹤很会欺负女人,一句心软的话都不会说,天生仿佛是要别人去服软的,她抬起头,这下连敷衍的笑容也懒得给他了:“所以你现在不准备放手了么?”
纪商鹤盯着她不放,薄唇吐出四个字:“考虑考虑。”
还考虑,沈栀期在这刻,都想把一碗面都泼他脸上去。
而下一秒,纪商鹤又说:“郁江名配不上你。”
沈栀期侧眸,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纪商鹤双臂搁在膝盖上,微垂着头,酝酿了许久般对她语重心长道:“沈栀期,他是深陷泥泞里的人,你是活得最干净透切的人……你们不是一个世界。”
沈栀期看着他,客厅水晶灯的光晕投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使得在这一刻,说得每个字都格外真一般,可是听在她耳朵里,又是那么尤为的刺耳。
纪商鹤不会知道,她手上有一份郁江名详细的背景资料。
从郁家没有家道中落开始,到他至今,每一页都记载着郁江名的过去,与他和纪商鹤的过去。
沈栀期很想笑,这个主动陪郁江名深陷泥泞里的男人,现在想劝她别步入后尘么?
她眼角隐隐酸涩,深呼吸了一口,再次说话时,脸上无半点笑容:“那我爱上他了,怎么办?”
“感情会随着时间变淡。”纪商鹤视线紧盯着她,早已经想好劝服她的用词:“我不会在让郁江名有骚扰你的机会,从今往后,你们别再见了。”
沈栀期太了解他的性格了,倘若她不听他好言相劝,接下来便是一套威胁。
于是她低垂眼眸,不动声色地轻声说;“你能阻止的了郁江名吗?他可是一点都不怕你,也不惧你的权势地位。”
“我会解决。”
“怎么解决?拿钱让郁江名离开我么?”沈栀期摇了摇头,没有接受纪商鹤的这份可笑至极的好意,漆黑的眼眸对视上他,总觉得男人的眼神像是深渊,跳下去就万劫不复了,红唇轻启一字一字的说:“我现在正是迷恋郁江名的时候,除非他死了残了,不再有让我喜欢的东西了,否则我还是爱他啊,抱歉,辜负你好意了。”
……
好言商量无果,两人冷战了一晚上。
纪商鹤头疼加酒醉,第二天的时候严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