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闻声跑下来,“怎么回事?”
张德用奇奇怪怪的眼光看了我一下,然后再看父亲一眼,他就上去了。
爸喝止我:“玉儿,你疯了?”
妈也问:“什么事?吵什么?”
我怒道:“这个人太无礼了,妈,明天就把他轰出去!”
“怎么了?”
“他现在病不是好了吗?他有了健康,还住在我们这里干么?难道我们家用不够,要租房间给人做贴补不成?我们已经恩尽义至了,赶他走!”
“玉儿,你真的发神经了,”妈瞪着眼睛,“以前为他说尽好话的也是你。”
我连爸也痛恨起来,“你看爸,”我说:“一点主意都没有,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玉儿,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苦苦留他?”
“我可怜他,他像头被扔在街头的小猫,我们把他拾回,等到养好了,它白白胖胖,无忧无虑了,他也就忘了本了。哼!这种人,什么东西!扮哥说得太对了,留他来发神经。”
“算了,他会走的。你去睡吧。”母亲说:“何必为他生气,你自己的事情也够忙的。”
“对,妈妈,明天替我约那个人出来,忽然我想起我有一个电影要看,请他陪我。”
“好的好的。我替你办妥,你现在去睡,别嚷得邻居都以为是出了事了。”
我往自己房里一坐,就哭了。
我没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话会那么难听,甚至比妈妈的话还粗俗,但是当时我心里面实在气了,张德刚才对我的态度,令我愤怒,他至少还可以把我当一个朋友,但是他没有,他的病一好,就没心事了,也不必找人倾吐了,不必要人同情了,连眼角都不看我一眼。
这算是什么意思,我并不反悔骂了他,他搬走也是好的,越快越好。以前他说过些什么,向我求过些什么,我都一概忘了,我只希望他快点走。
有些人有两张脸,他在弱的时候,是一张睑,强壮起来,又是另外一张脸,我这样的上了一个当。
在生气的时候,我再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不对。
一个晚上没睡。
第二天,我还是觉得要叫他搬走。
上班的时候,无精打采。下了班,发觉张德的女朋友,又在我们家。她坐在那里跟妈妈聊天,奇怪的是,妈妈居然跟她谈得津津有味。
我把皮包很重的扣在沙发里。
那个女孩子很礼貌的抬起头来向我微笑。我倒不生她的气,我只是气张德,装蒜装了那么久,昨天不但不抱歉意,还那样的气我。
那个女孩子说:“花了一个上午,总算找到一间屋子,地方不太大,但是够他住的了。
我有一个姨妈在这里,所以居住不成问题,先得急的是找工作。”
“你的学历这样好,是不成问题的,一会儿我先生回来,看看他有没有熟人替你办了这件事也好。”
“那谢谢,不敢劳烦。”她笑。
“一点小事情罢了。”
然后张德就下来了,他挽着两个箱子。那副情形,就像他当初来的模样,我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