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邢墨珩太过怪异了些,黑色的衣裳确实有人穿,可一身黑袍却没有几个人会这样。
“你知道?”楚云渺故意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银子,果然见小二眼中恨不得都冒出了金光。
小二贪婪的笑着点点头,“回小姐,小的知道的可清楚,就在楼上的梅花坞,可要小的带您过去?”
“梅花坞?”楚云渺重复了句,随手一丢将手里的荷包甩到了小二怀里,“不用了,我定旁边的那间,今日之事……”
小二掂量着手里的恶银子,直道自己今日是走了狗屎运了,赚了大钱。
立马上道儿的说道,“今日什么事儿?小姐可曾吩咐过我什么?”
“没有,”楚云渺满意的笑了笑,“没有就好。”
说完也不等小二领路,自己一个人带着青苏上了台阶,想着梅花坞旁边的杏花居去了。
“在想什么呢?”
邢墨珩推开梅花坞的门,就见穆云杳还是方才的样子,一手轻轻的托着腮坐在窗边,一手随意的摆弄这一旁的植物,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出神。
听闻邢墨珩出声,穆云杳不由回过头去,轻声问道,“走了?”
“走了。”邢墨珩点点头,走到穆云杳身边坐下。
因为今日对于楚天阔所要谈论的话题早就若有所觉,所以两人都没带什么暗卫丫鬟来,房间里只有两人,倒是觉得安静宽敞了不少。
穆云杳深深的吸一口气,没有出声。
不知邢墨珩是故意的,还是赶巧儿了,他和楚天阔方才谈话就在这个窗口的下面。
因而,虽然她不能完完全全的听了去,却也听见了几个话音。
邢墨珩,方才那样郑重其事的,竟然是去敲打提点楚天阔么,他……
穆云杳又想起另一回事儿来,照旧看着窗外面又要变得光秃秃的深秋景色。
去岁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她第一次在乞丐窝里发现自己变成了穆云杳,也由此开始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穆云杳轻声问出口,目光幽远又幽远,似乎看着窗外的枝杈入了神。
不论是那日,还是今天,她或明或暗,或默许,或直言,说明自己是楚云杳的时候,邢墨珩都没有哪怕一点儿的惊诧。
似乎他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知道了一切的答案,只不过默默不语的呆在那儿,执着的等着,等着有一日,她亲口将这样的话说出来。
就像窗外的那一棵树,四季轮回,它绿了又红,光秃了枝杈,又发出新芽,根部却永远紧紧的抓住了地下,不动不摇。
邢墨珩似是没想到穆云杳这样问,又或者想到了。
一向淡淡的脸上,只有和穆云杳在一起时惯常流露出的温柔神色,不明不暗,寂静欢喜。
就在穆云杳以为他没有听见,又或是不想回答的时候,那可巧儿的秋风,又将身旁人淡淡的带着温暖粗粝感的嗓音,送到了她的耳边,吻上了她的耳朵。
只听那声音平平淡淡道,“在你想要我知道的时候。”
许多事情于我而言,从来就没有知道与不知道,也没有存在与不存在。
想象让我知道的,就是知道,你想让其存在的,即为存在。
那若是别人说出口来,一定会被当做登徒子狠狠的收拾上一番的话,由邢墨珩说出来,却平实而可信。
穆云杳心中忍不住颤了颤,从上一世闭眼伊始,就压在心口的石头,被那话音推着,往旁面挪了挪,又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