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徵羽的心情也很不好受。她爸跑路一年了,连通电话都没给她打,也不问问她和老先生过得好不好。她心里对她爸也有意见,因此也没与她爸联系。老先生过生辰,温徵羽还是希望温时熠先生能回来趟。温时熠先生以前的电话号码已经停机,她没有他现在的号码。她找温时纾女士要了温时熠先生的电话号码。电话打过去,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hello。”温徵羽:“……”她看了眼联系人列表,确定是她刚存上的温时熠的电话。“hollo?”温徵羽压住心头的情绪,心想,行吧,座机,别人接到也正常,或许是家政人员或秘书呢?她告诉那女人,她找温时熠先生后,便听到那女人喊了句:“honey”,让温时熠先生接电话。温徵羽的心里一阵堵,差点就想挂电话。很快,温时熠先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hollo?”跟着便变成:“请问是哪位?”她的手机号码,十年没变过。她喊了声:“爸,是我。”温时熠先生很意外地叫了声:“小羽?”跟着又是特意压低的一句:“ydaughter”,明显是在向旁边那女人解释,然后才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温徵羽的心里突然很难受。她估计温时熠先生可能连他爸的生日都忘了,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惦记着家里想要回家。她深吸口气,说:“没出什么事。爷爷的生日快到了,想问问你回来吗?”温时熠告诉她,他现在正在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这个项目谈好了,他能借这个项目翻身,实在脱不开身。温时熠先生又提到她开画室的事,说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不好,家里用不着她出去赚钱,她那画室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趁早关了。又说听说她跟叶泠走得近,那画室有叶泠掺股,让她不要跟叶泠搅合在一块。温徵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默默地挂断了电话。她爸跑路,她家变卖家产,都没温时熠先生的这番话让她更难受。温徵羽感觉到眼角有点湿,她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湿意,扔下电话,去洗漱休息。她想,她不该打这通电话。可她和温儒老先生一样,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惦记的,还是希望他能回来的。她知道他是觉得生意倒了,回来没面子,不风光,想要赚了钱再衣锦还乡。可对她和爷爷来说,要的不是他风不风光,只是想让他回来看一眼。温时熠先生在异国他乡还有心情和条件找红颜知己,她想,他过得应该还不错。温徵羽只当自己没打过这通不欢而散的电话,一些惦念和奢想,该散的,也就散了。然而,她没想到,她想当这通电话没打过,温时熠先生却惦记上了。过了很久,温徵羽才冷静下来。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她与温时熠先生则像天生的仇人。即使她不能宣之于口,可关于母亲的死,她做不到不怨不怪,怨温时熠先生,也怨自己。若没温时熠先生,她母亲不会死,若不是怀了她,也不会死。这是梗在他们父女之间永难消除的芥蒂。她和温时熠先生不合,在他们父女关系之下,是无数场无声的战争。父女亲缘的关系,让他们之间的战争,留下的只有伤疤。在温时熠先生看来,她鬼祟,总是背对着她爷爷奶奶跟他对着干,不服管,不服教,他作为父亲,应该管教她,让她有个好女儿的样子。在她眼里,温时熠先生就是一个不尽职不尽责的丈夫和父亲。每次他们之间的较量,不见高下,不分输赢,是不会停止的。就如这回,温时熠先生看不上她的小画室,觉得找个人随随便便处理了就算完事。她却当着温时熠先生找来的人面,说温时熠先生是缺钱,打她和爷爷最后一点安身立命的家底的主意。温时熠先生最重面子,她折损了温时熠先生的颜面,温时熠先生定要把这颜面补回来才会甘休。叶泠让他破产,她与叶泠合作,只要这合作关系在一天,他的颜面便没有光彩一天。之前,他远在国外,没时间或没功夫搭理她,如今她自己找上门去,温时熠先生自然是要收拾她的。如果要如温时熠先生的愿,大抵是要搅到她跟叶泠拆伙,才会罢休。叶泠是画室最大的股东,她是画室的经营者,无论她跟叶泠谁退出,对画室、对她,都是难以承受的损失。这事情无论是从商业利益,还是从她个人意愿考虑,都不能如温时熠先生的愿。温徵羽回家,她打开保险柜,将当初家里变卖家产替温时熠先生还债的清单和收据找出来,全部拍照,发到温时熠先生的邮箱,再打电话给温时熠先生,让他查收邮件。家里的东西,低价贱卖,变现将近三个亿给他还债。温时熠先生,您的面子,都在这了!她对着笔记本电脑呆坐许久,又给温时熠先生发了条短信:“我和爷爷现在住在二姑的宅子里,我在画室的收入还不够维持家里的日常开销,需要爷爷赚钱贴补。假如您想我们爷孙俩沦落大街,抱歉,我们都不愿意。温先生,希望我们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她过了两分钟,想了想,又发了条短信给温时熠:“您欠的钱,我和爷爷一起替您还了。你经商多年,竞争对手太多,假如您想让我们连你的竞争对手也一起接手,恕不奉陪。”她略作犹豫,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温时熠先生,您一共欠我和爷爷298亿的债务,如果您还有空暇闲情干预我的私事,请您先考虑怎样把欠我和爷爷的债务偿清。我和爷爷不愿您成为通缉犯,不代表我们愿意替你承担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