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温徵羽回房休息。温徵羽洗漱完,见杨雨正半躺在床的一侧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她不太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默默地拿了个枕头,从行李箱中找到自己小薄毯去了沙发。杨雨的视线一路跟着温徵羽,直到温徵羽已经在沙发上躺下才问:“你不上床睡?”温徵羽说:“我怕你睡觉踹我下床。”杨雨说:“说笑的,逗你玩。”温徵羽翻过身,趴在沙发上,看向杨雨说:“我不习惯和人睡。要不,我睡床,杨警官睡沙发?”杨雨挥挥手,让温徵羽继续睡沙发。她的话音一转,问:“你不会投诉我吧?”温徵羽满脸莫名地看了眼杨雨,她听到手机短信铃声响,见是叶泠发来的短信。她把保镖撤了,叶泠知道她出差后,担心她的安危。她把自己的安保情况向叶泠说了。她的心念一动,暗搓搓地又发了条短信:“很漂亮的一个女警察,比我还小一岁多,这会儿正躺我床上。”很快,叶泠发来短信:“女警?躺你床上?”“嗯,单间。她说住酒店,我不能离开她的视线,就跟我住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所以……”叶泠建议:“可以自己找酒店换套房。”温徵羽:“很晚了。我如果换房间,文靖和马峻也得跟着换,太折腾,让主办方知道,还会以为是我觉得他们招待不周。”短信发过去,如泥牛入海,再无回应。温徵羽猜测叶泠那小心眼肯定又气上了。她以前真没看出叶泠居然是这么个脾气。她俩相隔两地,叶泠最近又因为郑东升和叶家二房的事忙得没空来找她,生气也只能白气。她心情颇好的躺在沙发上抱着小薄毯睡觉。杨雨抬眼看了眼温徵羽,把房间的灯关了,只留个床头灯,继续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行业会只有一天时间。温徵羽参加完行业会,又去拜会过几位在上海的老画家,还去合作的企业参观考察了一回,这才回去。她回去后,便去公安局办了撤销保护的手续。她本想瞒着老太太住酒店,可又想万一让老太太知道,反倒会把老太太气着,于是住回老太太那。她把安保人员撤得只剩下文靖和马峻,老太太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从她回到老太太那起,老太太便把她支使得团团转。之前只让她接触与财务有关的事情,现在老太太是走哪把她带到哪,把她当秘书用。她不带保镖,老太太自己带两车保镖到处转悠。她去画室,老太太让保镖送她去,待到点的时候,再让保镖去接了她会合。她跟着老太太,把整个餐饮公司跑了个遍,甚至还跑到邻市的养殖基地去待了几天。餐饮公司有自己的养殖基地,一个是蔬菜种植基地,一个是肉菜养殖基地。养殖基地出来的肉菜送到配送中心,再由配送中心配送到各餐饮店。老太太这家餐饮公司旗下有四个餐饮品牌,每个餐饮品牌设有一个副总经理,副总经理上面还有个总经理统管,总经理之上再是董事会。温徵羽问老太太:“这家餐饮公司有几个董事?”老太太告诉她目前是两个。她知道其中一个是老太太,再问另一个是谁,老太太便说她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学东西。温徵羽心想:“不会是我吧?”她又知道这不可能。她刚认回连家这门亲戚,从来没有给过老太太她的身份证件。这家餐饮公司已经开了好多年,特别是那本地特色菜店子,店子开起来的时候,她还没出生。画室到了旺季,中秋又快到了,餐饮公司、画室和中秋节走礼的事,忙得她脚不沾地。老太太名下还有家食品加工企业,还产月饼。她提到中秋走礼的时候,老太太才跟她说的,给她批发价,问她要多少,让厂子的人给她运过去。就算是亲外婆向她推销月饼,她也得先问问是什么月饼。老太太索性带她去了趟食品加工厂。食品厂不大,三百多人。主要是产糕点,月饼也产。月饼不是什么超级大品牌,在本地算是小有名气,属于过节走礼常选的几家月饼中的一家,往年她也买过这家的月饼。她那画室要的月饼蛮多的,每个员工至少得有一盒,再加上送往客户和常卖画给画室的那些画家的月饼,算下来,百盒打不住。她买月饼,撑到顶也就几百盒。叶泠的集团公司和连昕的集团公司要得多,都是来的大货车拉月饼。温徵羽对老太太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食品加工厂,老太太每年把她孙子的生意做下来,都亏不了。温徵羽尝着刚出炉还没包装的月饼,对老太太说:“外婆,你养我得了。”老太太看都不看她,说:“给你几个保镖还得想方设法还回来。”温徵羽这才发现,这也是个小心眼。说到小心眼,叶泠那小心眼已经半个月没跟她联系了。她估计叶泠忙,再有就是小心眼劲又犯了。叶泠没和她联系,她也没跟叶泠联系。家庭群里每天有实时消息报告进展,看事情进展也知道叶泠那边还算顺利。事情顺利也不跟她联系。温徵羽便觉得自己也有点犯小心眼劲了。“羽儿。”温徵羽被她外婆的声音惊醒,才发现老太太已经走出去好远,她赶紧跟上。对比别人一卡车地买,她只买几百盒,还要让章老板一大把岁数亲自带着她来一趟,温徵羽怪不好意思的。她扶着老太太的胳膊,说:“您老告诉我牌子就成了,哪需要亲自带我跑一趟。”老太太说:“中秋节,厂子里忙,也得过来看看。”温徵羽陪老太太在厂子里待了一整天,还坐在老太太身边旁听会议。这家食品公司,自己生产糕点,卖的是本地特产,在本省开了连锁特产店做零售,都是小门面的店铺。每年卖月饼是大头,主要销售客户是卖给企业、酒店和几家机关单位,再有零售也是不小的一笔收入。生产大楼和公司办公楼都在同一个厂区。一大把年岁的大老板亲自下来,公司开会,所有高层都到了。因为是小企业,是独家企业,只有一个老板,老太太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聘了位总经理在管。总经理干了有十几个年头,如今已年过半百,头顶都秃了。会议结束的时候,老太太就说了:“这是我外孙女,以后财务对账,不要再找我,找她。月账、季账、年账都报到她那里。”总经理和财务经理都应下。温徵羽愕然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起身,说:“散会吧。”便朝会议室外走去。温徵羽赶紧跟上,她上了车,问:“怎么突然又让我管这边的账?”老太太说:“你昕哥嫌厂子小,不爱管,你来。”老太太九个孙子,除了最小的两个还在国外念书外,其他七个孙子中,有六个是在公家单位任职。连昕不管,还真没有人接手。温徵羽调侃老太太:“您老这是留有多少养老本?”老太太淡淡地瞥了眼温徵羽,说:“这才多少。现在家里的产业,大部分都是连昕在打理。我这呢,除了餐饮公司和食品公司,还有家商场,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家百货商店,做的年头久了,就做起来了,这商场目前是你昕哥在管,我留了三成股份。地产公司那还有点股份,有两成。还留了几栋商业楼收租,另外就是几座老宅子,一些放租的商铺,没别的了。你想要拿别的练手,没有。你昕哥每天忙得跟什么似的,没空带你。”温徵羽暗松口气,也就是说老太太能派给她的活就这些。“哦,对了,之前还有座矿……”温徵羽瞪大眼睛扭头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说:“后来市场不景气,就卖了。”温徵羽默然无语。老人家上了年纪,说话喜欢喘大气,理解。老太太又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以前连家还做过哪些生意。布匹、粮粮、养殖、运输等,几乎各行各业都做过。她说:“我当姑娘的时候,还没有解放,我家还开过赌坊贩过军火,那时候你曾外祖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温徵羽听老太太说起章家的事,说:“我看舅公家的条件不是很好。”老太太说:“风风雨雨几十年,想要站稳,很不容易。老连家得亏是你外公去参军,立了军功,又有战友们帮衬,撑过了那段动荡岁月。没有谁跟老连家特意为难,做生意都还算顺遂,即使有亏,也没有一亏到底过,所以才有今天。你舅公家,当初是被抄过的,儿孙也没有太成器的。一个家,不需要多,出一个败家子,就能把偌大的一份家业折腾光。”……温徵羽坐在车上,听老太太说了回陈年旧事,到家后便去赴饭局去了。晚上,她吃完饭回外婆家,车子开到院门口的时候,见到有车开着大灯停在院门口。马骏顿时警惕起来,把他的双截棍握在了手里。文靖先认出车,又再看过车牌,喊了声:“是叶小姐的车。”温徵羽想到叶泠这小心眼居然小心眼到半个月不和她联系,便想让文靖直接把车开到院子里,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说:“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