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夜到现在,雷振远一直都在伤脑筋:夫人看自己的目光像刀子,总想将自己大卸八块,不知道她是羞恼至极点一时转不过弯来,还是把自己归入为仇人一类。要是夫人属于前者,雷振远自信有足够的信心等待她回心转意,要是属于后者,可就棘手了。午饭后,雷振远就回玉馨院试探如月的反应。走入这熟悉不过的房间,雷振远抑制不住地心虚,就像是明明知道别人不欢迎自己还走入别人家中作客一样,脚步僵硬心中惴惴不安,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才算是正确,顶住床上射出的那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雷振远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到底不放心,折身走向外面关上房门才转身走回来——担心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叫别人看见了。这下放心多了,就算是房间里发生了谋杀亲夫的事件,外人也不会知道的,当然以夫人这种能力肯定是谋杀未逐。“夫人,你吃过午餐了?”话刚说出口,雷振远自己都觉得是废话,,刚才是自己亲自叫人送食物到房间中给夫人的,这还用得着问。如月见到坐在椅子上的仇人在跟自己客套,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地挠头,那滑稽的样子实在叫人忍俊不禁,失声笑出来,这一笑,畜在眼中的仇恨当然也飞散了。雷振远在这笑声中受到鼓舞,想想她是自己的夫人,现在身体不好躺在床上行动都不方便,实在用不着害怕她的,心中就豁然开朗,走到床边坐下看躺在床上的人。“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滚!”如月收了笑意,板着脸怒目而视,这被抢的奇耻大辱可不是这样容易就忘掉的,誓与仇人势不两立。雷振远想开了,对如月这种态度并不害怕,笑嘻嘻地凑过去用一只手指勾起如月的下巴,看那张怒目圆睁的小脸,涎着脸说:“夫人就是美,笑的时候好看,生气的时候也好看。”咳,人家恨不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他还有心情欣赏夫人的娇颜。如月用力打开雷振远的手,冒出了教训这个恬不知耻的恶霸的念头,摸向头上寻找发簪,头上空空的,刚才因为要午睡卸妆了,金簪放在梳妆台上,如月的手转伸向枕头下掏出袖箭小筒,要给这个恶霸尝尝晕厥过去长眠不醒的滋味。雷振远察觉,抢过如月手中的袖箭小筒握在手中把玩,他看不明白是干什么用的,看到上面有个突出的小点,就要按下去。“千万别按。”如月看到袖箭小筒正指向自己,惊得仰面重重地倒在床上,要是被小弓箭射中的话,这长眠不醒的不是雷老虎,是自己了,他们不可能找到解药给自己服用的,这长眠不醒也就是与世长辞了。雷振远看倒在床上的人,因为床上铺有厚厚的褥子,她这一仰面倒下去并不碍事,将目光重新落到手中这小铁筒上。如月躺在床上仰面看还在研究袖箭小筒的人,愤怒极了:“你想谋杀我?你要是嫌我碍眼早出声,我就是走不出去,也可以叫人抬出去的,保证不会赖在你家。”雷振远抚摸这滑溜溜的小铁筒,从她惊吓的程度猜测到这小铁筒威力不小,就联想到她几次麻翻刺客的事,故意用小铁筒对准她,吓唬说:“我试一试。”“小心别走火,解药在我的香囊里。”如月惊慌地摇手,趁早提醒他万一走火的补救办法,她可不想长眠不醒。真是用来麻翻人的工具,雷振远想到她刚才掏出来的企图,将小铁筒没收了,放入自己的口袋中,免得放在她那里防不胜防。“这是我的,还给我。”如月看到自己的东西进入了雷振远的口袋,当然不甘心,咒骂着扑上来抢。雷振远欢迎有人扑到他身上来,但是反对拿走袖箭小筒,他用大手护住口袋中的小铁筒,任由如月在自己身上折腾,脸上那悠然自得的神色分明在说:随便。如月气冲冲地扳雷振远握住口袋的大手,费尽力气都没有见效,牙齿在雷振远的大手中留下深深的牙印,都没能叫雷振远松开手,瞟抢去袖箭小筒的人,雷振远正笑着睨自己,怒不可遏地伸手向他的脸抓去。雷振远用一只手就把两只伸来的爪子扣住,连人拉到身边。看看身边的人,又气又怒又无奈,瞪眼皱眉呲牙,这神态丰富多彩另有一番趣味,叫雷振远觉得刚才的一番争斗其实是很有趣的,戏谑地向如月眨眼,以胜利者的姿态说:“你说投降,我就放开你。”如月对雷振远怒目圆睁恶言相向,雷振远都不为所动,扣住如月的双手不放,只是沉默地看她。两个人坐在床上,四目相对。如月眼中怒火中烧目光凌厉。雷拓远悠然自得若无其事。如月败下阵来,收回目光。“浑蛋,你就会欺负我。”如月很没骨气地流泪,刚才的一番长时间混战,让如月一下子忘记了与仇人作战是要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这哭声还真管用,雷振远马上放开如月,眨眼看人抹眼泪。如月怒气冲冲地躺下,用被子盖住身体,连脸部都蒙住了,在被子里哭泣。“夫人,原谅我。”雷振远凑近了隔着被子求里面的人。
“你休想,恶霸。”被子里传出的声音是带着哭腔,但是恶狠狠的。“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的过错,你说出来,我一定照办。”雷振远很希望能和如月达成协议,自己满足她的要求后她能对自己抢她之事既往不咎,安心留在自己的身边,总是这样折腾下去不是办法。如月可没有想过原谅这个抢夺自己回来的仇人,听到雷振远请求自己提出条件,就随口说:“好,你把天上的月亮送给我,我就对过去的事既往不咎。”这算什么。雷振远黑了脸,瞪眼看在被窝里露出半边脸的人:“这个不算,重新说过。”如月坐起来拭泪,想到他给自己带来的奇耻大辱,以及刚才他抢夺袖箭小筒的罪行,决心要狠狠地刁难他,故意作思索一番的样子,然后说:“你要是肯跪下来求我,我就答应你。”“你说什么。”雷振远气得跳起来,脸霎时阴霾,他雷总镖头的膝盖只向神佛祖先跪下,还没有向人跪下过,要他向自己的夫人下跪,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何在。“不行!”雷振远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跪拉倒,我可没有求你下跪。”这在如月的意料之中,她不屑地扭头向另一边,摆出坚决与雷振远划清界限的样子。雷振远权衡一下,虽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从下跪到起来用的时间不过一两分钟,就可以免去过去抢劫事件引来的纠结,也未尝不可,何况这是在房间里,自己向夫人下跪的事只有天知地知夫人知和自己知。“你说,我要是向你下跪求饶,你就不再追究我抢你回来的事?”雷振远心动了,先核实一下事情的真伪,以免学浪费动作。“嗯,说话算数。”如月眨眼看雷振无,不相信他会真的向自己下跪。雷振远下床,在床边向如月作揖:“夫人,我知道抢你回来对你是种奇辱,为夫错了,求夫人原谅。”说完,跪下向坐在床上的如月深深一拜,才站起来。如月的小嘴张成形,一时难以合拢,她以为雷振远宁死也不会向自己下跪,没有想到他转眼间就完成了下跪求饶的动作,还很自觉地加上一拜。雷振远坐在床边看傻子一样的如月,轻松地说:“夫人,这下子你可以消气了吧。”被人抢回来成亲对一个具有现代思想的女性来说的是何等的耻辱,如月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原谅雷振远,刚才她只是以为雷振远不会下跪才这样说的,她狡黠地看雷振远:“不算。刚才明明说好的是跪下求饶,你是先求饶了才下跪。不能算数。”“你,你!”雷振远真想马上掐死仰面看帐子顶的人。反正已经跪下一次,折了威风,再跪多一次也无妨,要不忍辱下跪的事就白做了。雷振远无比气憋地又在床边向如月下跪:“夫人,我知道过去对不起你,求夫人原谅我。行吗?”“不行!”雷振远保持下跪的动作僵化当地,两分钟后就明白自己被这小女人耍了,她根本就不想放过自己,气得雷振远七窍生烟,跳起来窜到床上去一把抓住如月的长发:“你,你,你竟敢耍我。”如月痛得呲牙咧嘴,泪花打转,愤怒地叫嚷:“浑蛋!恶霸!你耍了我快一年,我只不过是耍你几分钟。放手,快放手。”看到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雷振远悟到自己这位夫人经不起自己的铁拳,连忙松开手,已经从如月的头上揪下一缕长发夹在手指间,心慌地要藏匿起来,却被如月看到了。“浑蛋,你欺负我。”如月躲在被窝中,呜咽不止。雷振远眼看自己手中的这缕长发傻眼,有了这罪证,刚才做的一切更是白搭了。不,可能她更加恨自己了。可是,是她戏弄自己在先的,她怎么就能委屈万分地哭泣,而自己就像是罪犯。有脚步声来到房间外,可能是听到哭泣声,犹豫着又走开了。雷振远向外大声问:“什么事?”“回老爷,夫人的母亲老夫人来了,现在客厅等候。”“来得正好,我要跟母亲回去。”如月掀开被子起床,用衣袖拭泪,恨恨地向呆坐在床边的雷振远说。“你。”雷振远眼大,头也跟着大。(为收藏满600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