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沒搭话。半晌后颤巍巍开口道:“阿邺……你可感觉到地上有什么东西。”
这会阿邺显得无比淡定又得意。仿佛在炫耀自己见多识广:“你还不知道吗。这儿是个虫洞。苗疆人把我们扔到这儿來。就是拿來喂蛊虫的。”
她沉默着。沉默着。许久才开口。声音里头揉了一团软软哭腔。听起來似乎被吓住了:“我…我怕虫。”
“嗳。你可别哭啊。”
“我怕虫。。”哭声不管不顾。愈來愈浓烈。
最怕女人哭。一哭起來唯恐天下不乱。阿邺当即沒了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地使了真气挣开束缚的绳子。扯掉眼上蒙着的黑布。急急忙忙转过身替她也解了绳子。
“你别哭。我背你。我背你可好。”
景澈也忘了怀疑阿邺是如何解开绳子的。连托退都免了。忙不迭点了点头。阿邺背起她。让她的脚离了地不碰到虫子。背上的抽噎声才渐渐小了下來。语气仍是嫌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我们从里面是走不出去的。恐怕还沒走到洞口。就要被虫子啃干净了。”
“那怎么办。”
“这里的蛊虫怕火。只要有火把。我们就能出去。你放心。我已经传信给了我苗疆的朋友。他很快就能來。”阿邺为了让她宽心。索性告诉了她他们还有后援。其实被抓那会阿邺就有预感会被扔到蛊虫洞里。便趁着混乱传了心出去。
背上却是许久都沒有动静。阿邺疑惑地侧脸去看。撞入眼中的是一张泪痕未干的脸。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才扯了蒙眼黑布时只顾着景澈。根本沒有注意到这虫洞里还别有水月。
“阿邺。你在水里看到了什么。”她的语气格外飘忽而不确定。
阿邺走上前望向水中。
怪异的是。水里沒有如期浮现出倒影。在粼粼水光中。一个喧闹赌场徐徐呈现。像是拉开的一个画面。他看到了赌场雕花窗边一排零清桌子上。他和景澈对面坐着。窗外点点日光跳跃在她发上。嗔怒的眉眼看起來极其生动。美得倾城。
他心里一个疙瘩。愣了半天沒说话。
张了张嘴:“阿澈。你看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同样难以置信而略显艰涩:“看到了……我和师父。”
是在云覃峰后山的寒泉神池里。白马骨枯萎的花瓣飘不动了扎进水里打着漩儿。常年常绿的盎然草地伏与风向。她**。他和衣。一齐浸泡在水中。他的眼上蒙着一条黑色绸带。恪守君子的非礼勿视。而她如同一只妖娆的水母般缠上他的身躯。三千黑发托在水中。像是抖开的一卷丝绸。
她面红耳赤。只觉得天雷滚滚。却挪不开眼。她何时……同师父有过如此香艳的场面……那样的她……也太不知廉耻了……
突然画面一转。却是不知是在何地。只依稀辨出四处都是阴冷石壁。戴了面具的女子双手反剪被死死锢在墙上。妖冶红衣半褪。娇艳丹唇死死抿着。闷声不吭。玄衣男子衣襟大露。欺身在上。霸道地埋头一寸寸吻过女子身躯。而唯独面目看不到。
清圆的水面晃动开來。画面倏忽消失。只剩下两个人的倒影。洞口一点火光印上水面。
那两个人是谁。景澈心意急切。无奈想再看。却什么都沒有了。倒是阿邺急急转过身去。透出几分想要逃离的急促。
“阿邺。”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寻过來。洞壁上人影憧憧。拐了个弯。一个体形高大的人弓着腰走了过來。
那人一抬脸。景澈便怔住了。
整个人都不由自主颤抖起來。一见到这个人。景澈的记忆便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苍茫大海上。月光跟一把匕首一样冷冷地戳在眼里。他的笑容阴傑残暴。
“有自告奋勇给小姑娘开苞的吗。”他猖狂地问。声音浑厚地匝在海面上。匝在岁月里。哪怕时隔如此长久。依然惊出一身冷汗。
“噢。什么澈的……”萧烬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捕捉到了她眼里瞬间的惊慌失措。却又拙劣地强忍回去。他嗤笑。“沒想到在这里找到你了。真是得來全不费工夫啊。”
阿邺皱起眉。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大意了。只是想让萧烬來给他们将为。未想到景澈同他之前就认识。似乎还结下了不小才仇。
板起严肃的脸。驳回了他的话。“萧烬。你别动她。”
萧烬扯起一个狂妄而阴森的笑。“好。出去再说。这鬼地方都是虫。可别把小姑娘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