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却以皇后之名,给贾琮的旧人芷芍赐礼,这对贾琮是何等恩遇亲近,这比起赐宅的荣宠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知道贾琮之所以被贾太夫人拒之门外,就是因他带了僧尼身份的芷芍回府。
如今由皇后遣人至荣国府给芷芍赐礼,就是对有佛尼身份的芷芍,予以皇统认可,那荣国府还有什么胆量阻拦贾琮带她回府。
这看似温和之举,其内里却含着一股难以言表的蔑视和霸道。
贾母阻止贾琮带佛尼身份的芷芍入府,可嘉昭帝却偏偏让宫中以皇后之名给她赐礼。
明里是嘉昭帝以贾琮建言有功,不忍他流落客栈,想法让他顺利回府,这是君王对臣子的亲厚之举,
可实际上却是蔑视荣国贾家的所谓家规,赤裸裸的打荣国太夫人的脸。
给投河自清的芷芍赐礼彰显贞义,就是指斥荣国袭爵人不贞不义,贾太夫人教子无方,昏聩无知。
嘉昭帝对宁荣贾家的不屑和反感,连贾琮这样不知就里的人,都已隐约感觉到。
……
而在场对此中就里,最心知肚明的,莫过于忠靖侯史鼎。
他深知嘉昭帝做法的根源,当年嘉昭帝因平吴王谋乱之事,而登上帝位。
当时两大皇子相争,四王暂且不说,以宁荣贾家为首的八公,却做观虎之势,两不相帮。
皇储之争,有时不站位,比站错位,更让最后的胜利者鄙视。
况且朝中故旧都知道,在两王相争之前,宁荣贾家和吴王一向亲近。
而嘉昭帝在潜邸之时,却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亲王,只有还未发迹的史鼎,因缘巧合,与之一贯亲厚,嘉昭帝除此之外再无簇拥。
等到圣上历经艰险,坐稳帝位,再回过头来,对连墙头草都算不上的宁荣贾家,又怎么会有好感。
而嘉昭元年,算起来是这位承事郎落地之后没多久,荣国府二房生下宝玉,产房里还传出衔玉而生的吉兆之相。
那时圣上还未坐稳帝位,还在殚精竭虑,借推事院之手扫平异己。
而此时朝野内外,隐为吴王不平,新帝得位不正,各种捕风之言,尘嚣日上,朝政隐含乱相。
这个时候宁荣贾家却传出类圣人降临的吉兆,让彼时的圣上作何感想。
史书有云,乱世之殇,必降异相。
反之,天降异相,乃乱世当临之兆。
这是君王最忌讳之事,甚至有罪己诏之险。
自己姑母当年也是糊涂,怎么能在那个节骨眼上,让产房中传出这等胡话。
而且还让那宝玉,每天胸前挂着那块玉,到处晃荡,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要不是当年圣上帝位不稳,并且还要顾及到太上皇的体面,再加上代善公也是那年突然去世,贾家已呈败势。
说不得圣上早就找了事由来发作。
如今虽然已对贾家不屑一顾,但心中恶感毕竟难消。
好在贾家如今出了个贾琮,多少在圣上心中挽回一些观感。
可惜自己姑母偏对这贾琮不待见,简直就是自戕干城。
满神京勋贵都知道,姑母只爱那衔玉而生的宝玉,吹嘘那玉是命根子,却不知这是在给圣上添堵。
虽然圣上不屑于因此发难,但对贾家的厌弃却是与日俱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