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闻牧舟仿佛距离他十分遥远,申海不由地想起自己这些天费心打听到的消息。能在这所大学常驻的,除了真才实学,多多少少也有些背景,而闻牧舟还那样年轻……
申海最初过来,是想找机会去搭讪的,但拖得越久,看得越多,他就越怂。不知不觉,居然就旁听到了现在,都快跟班上的同学混熟了,闻牧舟那边却还毫无进展。
申海咬了咬牙,忽然起身飞快地追出了教室,奔向闻牧舟办公室的方向。
闻牧舟还没进门,申海叫住他:“教授。”
闻牧舟顿了顿,回过头来,也不问他来意,指了指办公室说:“进来坐吧。”
申海风萧萧兮易水寒地走了进去,往墙边的沙发上坐了。闻牧舟却还站着,在书架上挑挑拣拣,口中说道:“有阵子没见了,你还好吗?”
他这是睁眼说瞎话了,申海张了张嘴:“……不太好。”
“嗯?”,闻牧舟下了讲台就没了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味道,人有些倦怠,显得很温和。申海鼓起勇气冲口而出:“我很想念你。”
话音落下,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闻牧舟将一本放错了位置的书册取下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年轻人要学会放下。笔友没了可以再交,这次看准些就行……”
申海急了,噌地站起来:“我想的不是阿紫,是那天茶馆里的教授你。”
他一站起来,就比闻牧舟高了不少,再加上那天生冷峻的眉眼,根本没人能看出来这人有多怂。闻牧舟一撩眼帘:“坐下,站着干嘛。”
申海只得又坐回去:“我知道这在你听来一定很傻,但是……”究竟要“但是”什么,他却说不出了,踌躇半天,用一种近乎幼稚的顽固姿态说,“但是我宁愿说出来被你嘲笑。”
闻牧舟没有笑,也没有其他表情,不紧不慢地把那书册塞进了正确的地方:“我知道了。”
这句之后便没了下文。申海来之前演练了无数遍,这更坏的情况也想象过,因此并不气馁,破釜沉舟地往下说:“这段时间,我重温了跟阿紫的那些通信,教授披着那层伪装,反而说了些真心话吧?阿紫偶尔也会觉得孤单……”
“申海,”一直平心静气地听着的闻牧舟打断了他,“我那天拿出诚意告诉你真相,不是为了听到今天这些话。”
申海立即闭了嘴,低下头缓了缓才说:“我知道了,以前的事都不提了。”
他再也说不下去,垂头丧气地起身朝外走去,却又在门口回过头来:“教授,我还会去听课的。”
闻牧舟转身与他对视了两秒,神情十分复杂,甚至有一丝莫名的茫然。
然后申海听见他说:“请便。”
第48章
某一天开始,气温忽然像发育期的少年般蹭蹭地窜高。走在林荫道上都能嗅到草木挥发的味道,辛辣而带着甘甜回味,是盛夏特有的气息。
在学生党眼里,这样的变化意味着冰火两重天的到来——期末在望,暑假也已经可以当成个盼头了。
临近期末时人总是很忙的,洛宇还准备暑期留校考研,正在附近积极地找着零工,于是忙上加忙。以他那排得满满的日程表,只消稍微注意回避一下,跟魏晋巧遇就是极小概率事件。
然而再小的概率还是有发生的可能。对洛宇来说,这巧遇的时机尤其地不巧。
魏晋出现时,他身边正坐着黄鹂。
洛宇跟魏晋一起泡过那么多次图书馆,俩人选座位都是有惯性的。洛宇忘了这茬,所以黄鹂请他辅导一篇论文时,他按照往日的习惯将人约到了图书馆,又坐到了窗边那个最常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