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凝香这一闹,彪嫂子又要顾着女儿的脚,又是心急地要将地上的珠花捡起来,一时左右兼顾不得,也是急的跳脚。后来见女儿不那么疼了,这才捡起了珠花,心疼地左右看了看,生怕有哪个地方磕坏了,见没坏,只沾了点灰尘,这才熄了点怒气,不过还是没有好脸色就是了。
只见彪嫂子狠狠地瞪了眼正闹脾气的女儿,可瞧着她花朵般的模样就这么守了寡,又有些不忍,不觉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你呀!就是因为你沉不住气,上次才没能成,若是你沉得住气,上次的事一成,如今你还用在乎那个狐媚子?”
凝香可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也是有些怕她娘的,遂也不敢再发火了,只极为不服气地道:“这个难道怪我了,上次,上次,我不也是想着能讨好了那个死孩子吗,哪里知道冯家人如此厉害,不仅没能讨好到,还惹了一声骚,哼!他们家自己不也是打着局主的主意,还当别人不知道,我呸,可惜局主没瞧上我,可也没瞧上她,嘚瑟。”
瞧着女儿说起那会子的事,彪嫂子无疑又一次的觉得可惜了,那时候局主难得带着彤姐儿来京里,还住在了章家。自己想着若是能拉拢了没娘的孩子,或许章老爷子因为可怜彤姐儿,再加对凝香死了男人的愧疚,说不得老爷子就支持局主娶了女儿。哪里想到女儿去讨好彤姐儿不成反而同冯家的人吵嚷了起来,这一下子事情就僵住了,章老爷子就更不会管了,唉……
不过,彪嫂子是个护短的,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的错放在自家女儿身上的,遂哼道:“好了,凝香不气,冯家那蹄子不是没讨到好处吗,比起你来,她可是更惨的,等了局主多少年不也是一场空吗。”
听到这话,凝香不觉解气了不少,不过想起如今又有一个人来同她争了,心里很是不爽,且隐隐地总是觉得这次来的贱蹄子同冯家那丑女人不同,遂很是皱眉道:“那蹄子落空不落空的有什么用,家里现如今不还是有个绊脚石吗,如今局主可是很难来一趟柳溪巷的。”
瞧着女儿泄气的样子,彪嫂子可是心疼了,遂狠狠瞪了眼绮罗他们所在的方向,冷冷地道:“瞧着吧,那么个不自重的人,即使爷被迷惑了,章老爷子也定是不会答应的。”
说完,瞧着女儿气消了些,彪嫂子又劝道:“凝香,你同她不同,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我们好好儿的良家女子是她那等奴才能比的?快别这么着了,回头将脸上刚上的好脂粉弄糊了可就不漂亮了,瞧瞧我儿这标致的样子,就是好看。”说着彪嫂子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发辫,想着就那白姑娘能有她闺女好看?遂又道:“你她那身条儿,去了江南还不得笑死个人?”
大概是因为上差的缘故,绮罗生的并不是很纤细,骨架子也比一般的江南女子大些,不过比起北方女子,绮罗这样的算是小的。如今彪嫂子夸张地拿绮罗这身条儿来说话,还真就说到了凝香的心里。
遂凝香听了这话,再想想绮罗那高壮的样子,真就又高兴了起来,点头道:“可不是,任她再多手段,这等粗莽的样子,也无法行走在夫人之间,江南可是多出娇小女子的,就她这样的,若是出了门,可不就是给爷丢人吗。”
大概是觉得自己所说不假,凝香越发高兴,不觉呵呵乐了两声道:“再说了,她那身份也注定不行。哼,死方柱子还瞒着那狐媚子的来路,也不想想我们在京里待多久了,娘您又是做什么的?只消几句话,不就让那狐媚子露了馅了。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呀!整日装的多清高似得,还学人家看诗文,也不想想自己个的斤两,我呸!”
其实凝香说这话可是有些亏心的,绮罗是那种能让你随便就套了话儿的?不过是没怎么在意,在一个,她也没承认什么。自打同大小姐说好不外泄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就不再以奴婢自居了。再说了,她本就没什么奴婢低人一等的感觉,那是会泄了什么身份。不过是彪嫂子看绮罗身上的衣服有些像丫头穿的,便这么认为了。
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彪嫂子认为绮罗只是个丫头下人,只是她根据穿着猜的,遂这话听的躲在外头的方柱子很是扼腕,只叹自己不该没事先交代白姑娘别将自己的来路告诉这两货。
这么一想,方柱子又想到了某种可能,不觉心头一凛,看来有些事他们得重视起来了,瞧这丫头的话,好似这事里头还有彪管事的手笔。想到这些,方柱子实在是无心再听墙角了,遂他故意退后了几步,才重重地踏着步子进了小厨房,吩咐俩瞧见他就没什么好脸色母女俩,赶紧地上菜摆桌子。
因为先头在左德昌跟前落了脸,后又在她娘跟前发泄了一通,这会子,凝香瞧见了方柱子来喊摆桌子,虽说仍旧有些不高兴,可心头到底有所顾忌,还是老实地去做事了。
绮罗并不知道因为她,有些人肝肺都快气炸了,只老实地陪着左德昌用膳。算起来,她实在是不想同左德昌一道儿吃。这一来,左大哥毕竟是外男,二来,左大哥看着冷,可待人却细致,处处顾着她,让她很是不自在。
可今儿又加了样令绮罗不自在的,那就是刚才来请示的那个女子,她知道是彪嫂子的女儿凝香,这会子总是用冷冷的眼光杀向她,这令她有些冤枉的感觉。不过,绮罗也知道,左大哥看样子也特别苦恼,这才令她安心了不少,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左大哥为难了。
两个各有心思的人,默默地用过了午膳,因为各自都有事就又分开了。因为左德昌在府里,绮罗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留在书房了,正好午膳前,彪管事就将炭火买了回来,绮罗的客房早就燃上了炭盆,临窗的大炕也暖和了,怕是早就烧上了炭火了。当时听的彪嫂子这么给左德昌汇报的时候,绮罗还想着,到底是主子爷回来了,彪嫂子这奸猾的也不敢做鬼了。
彪嫂子来汇报的时候,自然是当着左德昌的面说的,所以绮罗执意要回房的时候,他点头同意了,不过却让绮罗不必将包袱再带回去了。绮罗本来还有些不愿意,倒不是不信左德昌的为人而是这里头有好多女儿家的物件,留下有些令人尴尬。可她知道左德昌是认真的,且听着好似不带走是非常正确的,这前院可是老于头管着的,后院客房因为有彪嫂子母女并不安全,绮罗想想也只能是答应了。
如此在绮罗走后,方柱子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这爷将人家女孩子的东西全留下了,人家白姑娘晚间要用该怎么办?可他不敢直问爷,只得咽下了自己口中的话,整理番自己的思绪,才小心回道:“爷,彪管事有些不寻常。”
方柱子这么肯定的口吻,左德昌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其实他是从来不小看任何对手的,如今彪管事已经被他列为要注意的人了。遂左德昌将某些可能在脑子里转了转,不觉问道:“昨晚的那两家人背景可查出来了?”
方柱子知道爷问的是这两方人马真正的背景,遂点头道:“嗯,查出来了,那两方人马的家主都还是明面上的身份,只两家的公子有些异动,彼此又脾性不合,自小互别苗头,昨儿他们好似偶然间碰上的。”
这话有些意思,偶然碰上的,且正好堵在了他归来的路上,这怎能不耐人寻味?左德昌不觉皱眉道:“总有个先后的,这样你再去查查,这里头可有彪管事什么事?我总觉得这里头不简单,可别常日打鹰再被雁啄了眼,可就闹笑话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方柱子突然觉得自家爷有些不正常了,路上遇到的那两方人马有问题可以说的过去,可彪管事哪里就值得注意到这地步了?还‘别常日打鹰再被雁啄了眼’,若是彪管事真利害到这等地步了,老于头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方柱子觉得好似自打爷遇到白姑娘之后就开始不正常了,今儿从寺里回来就更是不正常了。往日的爷不管何时都一幅冷冷的生人勿近的样子,刚才爷同白姑娘在一起那叫一个温和细心,说话间劝解的时候那叫一个耐心,不,小心翼翼!不过,爷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是一副样子,估计是不会误了大事的。唉,算了,他也搞不懂了,只要爷不对他温和就算是正常了。方柱子一下子就自我安慰了,想着既然爷对彪管事起疑了,那就好,他反正也是觉得彪管事有问题的,不过不是爷想的那样就是了。方柱子定了主意,觉得既然如今大家都不看好彪管事了,他得赶紧地去问问老于头,好同他合计合计,外头的事可都是他负责的,若不通过他,自己也无法查彪管事。其实若不是这时候彪管事一家全在家,此事老于头该当面回爷的,而不是由他来代为汇报。